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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丨远近:齐天之乐帝王有 斜照之悲文人心

2019-4-10 20:56| 发布者: 四川文化网| 查看: 1422| 评论: 0|原作者: 四川文化网|来自: 四川文化网

摘要: 古时候皇帝自称天子,天是比皇帝还要尊贵的存在。齐天二字,便是高度与天相等,敢用齐天这两个字的,必定不是寻常百姓。因此这三个字 ...

 ·  知白守黑

远近(杨君伟)书法欣赏之一百四十六


词牌系列之齐天乐



°煮文说趣


古时候皇帝自称天子,天是比皇帝还要尊贵的存在。齐天二字,便是高度与天相等,敢用齐天这两个字的,必定不是寻常百姓。因此这三个字一定与皇帝有关。这里的高通常指的是寿命,毕竟古时候人人山呼皇帝万万岁,寿比天高从字面上来说也没什么问题。韩愈在文中写过“天锡皇帝,与天齐寿”,虽有些阿谀之嫌,实则也只是一种礼仪罢了。

所以说,齐天乐的说法在唐朝就已经有了。但究竟是乐曲还是纯粹的文人词,倒是不那么清楚。不过有所记载的是,到了宋朝,《齐天乐》已经是宋教坊曲中的一部分,甚至有候还会成为宴会的保留曲目,名列宋教坊曲九十六曲之一。当年宋理宗过寿时,就编排了一曲《天基圣节排当乐次》。后来它也多数在节日或者寿礼之时使用,一直以来都是皇家的音乐。

而最早将其用作词调并推广的,还当属周邦彦。前面说过,周邦彦精通词律,因为对音乐有着很高的造诣,所以皇帝让他管理大晟府,职位相当于现在的中央音乐学院院长。周邦彦很喜欢《齐天乐》这个曲子,便将其中的“遍”这一部分单独摘了出来,填上词,成为曲子词。不过其内容大多数仍然是歌颂皇帝。但也有一些例外,他所写的一阙《齐天乐·秋思》成为了这个词牌的正体。

词为:

绿芜凋尽台城路,殊乡又逢秋晚。暮雨生寒,鸣蛩劝织,深阁时闻裁剪。云窗静掩。叹重拂罗裀,顿疏花簟。尚有綀囊,露萤清夜照书卷。

荆江留滞最久,故人相望处,离思何限。渭水西风,长安乱叶,空忆诗情宛转,凭高眺远。正玉液新篘,蟹螯初荐。醉倒山翁,但愁斜照敛。

周邦彦这阙词可是跟皇帝的齐天之乐没有半点关系了,反倒是愁得快要自闭。照他自己的话说,是“醉倒山翁,但愁斜照敛”,自己都快喝醉了,夕阳西下,阳光不见了,即便醉了都还是愁了起来。

其实他这么愁是有原因的。

周邦彦在宋神宗时期是属于赞成王安石变法的,因此与苏轼一派算是格格不入。王安石在元佑元年去世,因此新政也遭到废除。周邦彦受到牵连,于元佑八年遭到流放。这阙词就是他在流放途中郁郁不得志而写。


有了这样的背景,因此这阙词中,周邦彦实则在大倒苦水。词中的每一句几乎都是阴暗湿冷的意象。他用“凋尽”、“殊乡”、“秋晚”、“暮雨”、“鸣蛩”、“清夜”、“露萤”这一系列的词语,让人觉得读来发冷。仿佛词人是在淋着雨的凄惨状态下吟唱出来的一般。词中没有一点点正能量,充满了颓废的气息,但是词中对光阴的流逝和幽静的描写,都极尽文辞之能事。这也是周邦彦的才能之所在。词中化用韩愈和贾岛的词句(贾岛有“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之句),更是化用地恰到好处。周邦彦作为婉约词派的集大成者,能够充分地调动读者的情绪,对于一个词作家来说,应是难以比拟的。

因为周邦彦的大力推崇,因此《齐天乐》这个词牌逐渐地被更多的词人所接受。因其调势不急不缓,纡徐和谐,又尤其为婉约派词人所偏爱。写的人多了,《齐天乐》也就开始有了更多的别名。因周邦彦这阙词中得名了《台城路》;沈端节词也用此调,直接名为《五福降中天》;张辑词中有“如此江山”一句,因又名《如此江山》。


后来此调也有许多佳作,其中姜夔的《齐天乐·蟋蟀》写得算是很有意思的一阙。词为:

庾郎先自吟愁赋,凄凄更闻私语。露湿铜铺,苔侵石井,都是曾听伊处。哀音似诉。正思妇无眠,起寻机杼。曲曲屏山,夜凉独自甚情绪?

西窗又吹暗雨。为谁频断续,相和砧杵?候馆迎秋,离宫吊月,别有伤心无数。豳诗漫与。笑篱落呼灯,世间儿女。写入琴丝,一声声更苦。当年载酒,依前名占青楼。

姜夔此人我们在前面已经叙述过,他有很深的合肥情怀。这阙词写在1196年,这时候距离他离开合肥已经有五六年之久。这期间他旅居巢湖、湖州,后正式以白石道人自居。这一年他的至交好友萧德藻被侄子接走了,他又恢复了孤独的境地。因此便迁往杭州,并在那儿定居,终老一生。


看姜夔的词,首先先看他的序,算是传统。这则序写得很明白了。他跟张鎡一起喝酒,忽然听见蛐蛐儿叫,两人兴趣来了,张鎡先写了一阙《满庭芳· 促织儿》,写得极好,姜夔也不能示弱,于是写了这阙词。

这阙词从蛐蛐的声音开始着笔,然后逐渐地将这一声音附与极多的联想。这种声音好似是有人在吟辞赋。又像是青苔爬上石井、露水润湿门环、又仿佛是思妇的哀叹。甚至是捣衣声、风雨声、丝竹声,机杼声,真可谓声声入耳。而这所有的音都来自于一声蛐蛐的鸣叫。大有一种由小及大,由一点至全面的意识流写法,仿佛墙上的斑点。然而这所有的声音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安静,甚至安静得凄冷。如此一来,虽然是咏物,但是词的感情基调便已经奠定了。

词的开头便用了庾郎吟诗,庾郎也就是庾信,他写了很多愁情的赋,因此同姜夔的心绪是相吻合的。词的下阙,词的格局逐渐地扩大,到了世间儿女,无所不包的境界,但笔锋一转,却又回归到小小的丝竹上来,这般岭断云连,深入浅出之道,姜夔可谓把握得恰到好处。这阕词是有声音的,这种声音有着很强的音乐之美,而这也是这阙词的精妙之所在。只是这种声音是冰冷的,姜夔一生不仕,因此笔者不觉得他的词中一定寄托着什么家国情怀,但是这种凄冷一定是对他坎坷生命的一种喟叹。

总的来说,《齐天乐》本是帝王的乐事,不过从周邦彦开始,《齐天乐》开始成为文人的心事。齐天的不一定是乐,或许就是悲。



°局部欣赏




词·齐天乐三阕

1、齐天乐·蟋蟀

宋代姜夔



丙辰岁,与张功父会饮张达可之堂。闻屋壁间蟋蟀有声,功父约予同赋,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辞甚美。予裴回末利花间,仰见秋月,顿起幽思,寻亦得此。蟋蟀,中都呼为促织,善斗。好事者或以三二十万钱致一枚,镂象齿为楼观以贮之。


庾郎先自吟愁赋,凄凄更闻私语。露湿铜铺,苔侵石井,都是曾听伊处。哀音似诉。正思妇无眠,起寻机杼。曲曲屏山,夜凉独自甚情绪?

西窗又吹暗雨。为谁频断续,相和砧杵?候馆迎秋,离宫吊月,别有伤心无数。豳诗漫与。笑篱落呼灯,世间儿女。写入琴丝,一声声更苦。当年载酒,依前名占青楼。

2、齐天乐·秋思

宋代周邦彦


绿芜凋尽台城路,殊乡又逢秋晚。暮雨生寒,鸣蛩劝织,深阁时闻裁剪。云窗静掩。叹重拂罗裀,顿疏花簟。尚有綀囊,露萤清夜照书卷。

荆江留滞最久,故人相望处,离思何限。渭水西风,长安乱叶,空忆诗情宛转,凭高眺远。正玉液新篘,蟹螯初荐。醉倒山翁,但愁斜照敛。


3、齐天乐·与冯深居登禹陵

宋代吴文英



三千年事残鸦外,无言倦凭秋树。逝水移川,高陵变谷,那识当时神禹。幽云怪雨。翠蓱湿空梁,夜深飞去。雁起青天,数行书似旧藏处。

寂寥西窗久坐,故人悭会遇,同翦灯语。积藓残碑,零圭断璧,重拂人间尘土。霜红罢舞。漫山色青青,雾朝烟暮。岸锁春船,画旗喧赛鼓。



词,长短句,配乐能唱,是为曲子词。律诗格律不过四种,词却有上千词谱。词为诗余,数百年间笼罩在唐宋文坛之上,致使词的格局太过局限。然而随着时间发展,越来越多的词定格,慢慢成为文学上与曲赋诗文并列文体,其中众多的词牌也往往有着精彩故事。

本栏目将对词牌进行系列专题解读,与读者朋友共同分享词牌背后的故事

书法/杨君伟    文/忘川    美编/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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