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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杜安成作品:《城市斑马线》 第一章初九:潜龙,勿用

谦谦 2017-7-5 23:05 1102人围观 文学作品

  你一直在这里踯躅徘徊   等待白云给你洒下一滴甘露   雾中的鸟儿衔走了太阳   留你一个人在路上   城市的十字路口前,你迷失了方向   红绿灯给你指向南北东西   摘自邓元兀《雅诗集》第六页(美邱徳 ...

  你一直在这里踯躅徘徊

  等待白云给你洒下一滴甘露

  雾中的鸟儿衔走了太阳

  留你一个人在路上

  城市的十字路口前,你迷失了方向

  红绿灯给你指向南北东西

  摘自邓元兀《雅诗集》第六页(美邱徳出版社)

  《周易》乾卦第一

   第一章初九:潜龙,勿用

  这个城市你是很熟悉的,你来这个城市已经有十三个年头了。城市的每一条街道你都很熟悉,熟悉的程度就如你熟悉你的教案,你的手指,你的五脏六腑以及你全身的毛细血管。你可以眯着眼睛把它们数出来。你这时不得不佩服你的记忆力了。你这时完全把你自己比作古代某位天才。你为什么不把这些精力用在你的工作上呢?虽然这座城市这时仍是昏沉沉的,罩着一层薄雾,整个城市变得朦朦胧胧,影影绰绰,城市就像几十年前的恋人一般(虽然你早已没有恋人的感觉了?)。你为了能准时到达学校,你还是与“床恋”抗争了好一阵子。你就在慵懒的晨曦中摸索起了床,你还没来得及喝上你妻子用九阳牌豆浆机给你打磨的豆浆,你就拖着鞋跑到了街上,你的鞋带还没有系上呢。你对你妻子说,要迟到了,那些可恶的小崽子们就是不听话,你不到场,他们就不会张开喉咙读书。如果教室里没有哇哩哇啦的洋鬼子似的叫声,那些查岗的领导会扣去你十元的早读小费,你的心情将又会一落千丈。十元对于你,不是稀饭和干饭的问题。你的妻子会唠叨:你在“活人”上是又失败了。

  你对这个城市,以至于所有城市都产生了恐惧。你妻子说你应该回到原始社会里去。你向往的是几畦田地,几间瓦房,几丛竹林,几株苍柏,几朵白云和几朵野菊的地方。城市啊,你觉得太恐怖了。森林般的楼房,却没有森林里湿润的空气和生机勃勃的情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以及奔跑的野兔和飞翔的藏野鸡)。人们冷漠地相互望着。你好似一只只孤单的鸟或孤独的兽。我们在梦里也不会相望(民老死不相往来),更不会带着善意的体温握手。我看见过你温润的皮肤,如碧玉一般,多么渴望能握住你的手。可一觉醒来,你又在哪里呢?你是在一楼还是在三十二楼,我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我仰着脸向你探视的时候,你正打开冷风充盈的玻窗向白云调情。城市啊,棋局似的街道让你走进了迷宫(后现代的符号化)。向左还是向右,向北还是向南,向东北还是向西南,向西北还是向东南,都可以到达你要去的地方。你面对的是《周易》里神秘的八卦图。你可以坐飞机,乘高铁,打的,骑自行车。你这时迷糊了,在清晨的薄雾里,你只模模糊糊辨明了你要行走的街道。天还早。你的脚步和你的心脏就急促起来了。

  薄雾中的六道白色斑马线就在面前,如同一尊乾卦,六条整齐的线条整整齐齐地横亘在你面前。如一首不可跨越和艰涩的格律诗。这也是一条汹涌的河流,翻滚着成群的波浪。只要你跨过了这一道斑马线,再走过一条街道,你就到达了你的终点。你的小崽子们就会像在狂欢夜一样对你呼喊,你终于到了!可你现在得跨过那第一条白色斑马线。

  就在你踏上第一条斑马线时,你的耳朵里传来了惊天动地的鸣笛声。一股股黑烟从远处冲来。你睁不开眼睛。你耳鼓早已被撞破了。你有如你一株内部被虫子啃噬尽了的枯树直立在千仞的悬崖峭壁(花岗石般坚硬)上。这是你曾经梦想的城市啊!

  你母亲给你叙述了一个故事。就在你一岁的时候,那个时代,你母亲和你父亲太穷,竟然没有什么东西拿出来给你这个第一个儿子吃。你在大人们都出工了的时候,面对着明晃晃的太阳你手脚无措,在你与苍蝇拼打了几个回活之后,你就觉得无趣了,你便慢慢爬到了青石板铺成的院坝里,那里放满了古巴糖似的东西,你觉得很甜,你就用舌头去舔去吮吸它们,你太饿了,你的母亲没有奶水,你干脆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儿吞了下去,你顿时觉得肚子饱饱的的,白花花的太阳也觉得满意了,蝴蝶在你的头顶飞舞着,小鸟们在放开喉咙唱歌。你就躺在那青石板上呼呼睡着了。在青石板的凹洼里,留下你清清的涎水。

  清风一吹,你的肚子不舒服了,你的肠子里像有有针一样的东西在乱扎,你的哭声更大了,惊了晒太阳的小鸟们,但它们都躲得远远地,你的哭声让它们感到非常恐惧(奇怪的哭声)。

  你的父母把你送到公社医院,想让医生们止住你的哭声。但医生们认为你只是得了感冒,甚至是得了肺炎。于是开始了近半个月的输液治疗。最后,你还是嗷嗷直叫,你只是发不出那个“痛”的读音。你的声音愈来愈弱了。窗外的树影也成了一块块排骨。你也快成一根排骨了。一位好心人对你母亲说,这里恐怕救不了你儿子的命了,你到嘉陵江边的那个城市去看看吧!城里的技术高明!你母亲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收拾了几样衣服,就像揣一片荷叶一样怀抱着你,来到了你现在站立的这个城市,匆匆地走进了这个城市的县人民医院。

  县医院的大夫对你母亲说,你儿子不碍事的,只是吃了硬东西伤了肠胃,吃几副消食的中药的就好了。你母亲才放心了。

  你的父亲在你现在刚刚走过的老街边上,临时砌了一个土灶(那时没有城管,还有好心的市民给你父亲送来了几捆烧柴),给你煎了一碗药(当然,你只能喝上几勺子)。当晚,药就起了作用。你拉了一泡奇臭的硬屎粑粑。你觉得你的肠胃舒适了许多,你的哭声也小了许多。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还清楚地记得,你母亲哭了,又笑了。你母亲那时是多么年轻,又多么漂亮。你长大之后,你给你母亲说,你在母亲肚子里时候,你就能看见天,白晃晃的天和云朵,你的母亲只是笑。说你真是个傻子。你后来给你妻子讲这个故事,你妻子当然给了你一阵棒喝,你成了神人了?!你咋个没有成精呢,你混得只在这里写小说!编一些城市里离奇的怪事,我看你就没有什么出息!你吓得便缩住了弹簧似的舌头(你不敢与你妻子演绎苏秦与他妻子的对白)。

  你得感谢这个城市,你向往这个城市,但你长到十几岁了,你还没有想到过你还会来到这个城市。这个城市离你太远了。好像是太阳与地球的距离,不,是地球与河外星系的距离。你的童年不是在这城市的街道上度过的,你没有穿越马路和斑马线的技巧和习惯。你的童年是与那条长角水牛度过的。在山湾塘里,你与那条水牛在水塘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城市是没有水牛的。也不会听到牛儿哞哞的乐音。

原作者: 杜安成 来自: 四川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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