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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 | 一根乡村的苕藤,没有婚誓,却兑现了婚姻的誓言

2017-8-16 18:01| 发布者: 逸西诗人| 查看: 1156| 评论: 0|原作者: 逸西|来自: 法治四川

摘要: 他们彼此都很开心。陈忠明尝试着向张万英求婚,见过世面的他面对情窦初开的姑娘,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怎么办呢?陈急中生智,立马跑到地里,掐了一根长长的苕藤,上面开着紫白色的苕花,双手捧着献给了张万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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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明妻子和儿子扶着他勉强能坐起来,但都非常痛苦和吃力


震撼 | 一根乡村的苕藤,没有婚誓,却兑现了婚姻的誓言


    法治四川 逸 西

    “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我愿意!”

    大家再熟悉不过的婚誓,在现实生活中,大难临头,刻骨铭心的婚誓很容易被抛到九霄云外,夫妻劳燕分飞。 

    然而她,没有让人羡慕的婚礼,没有隆重的承诺,甚至在结婚时,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整整20年,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最难忘的时光都献给了瘫痪在床的丈夫,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她没有婚誓,却兑现了婚姻的誓言。

    她朴素得像一根乡村的苕藤,依附大地,不断与命运抗争。

    她名叫张万英,今年53岁,四川省富顺县飞龙镇峰窝村7组村民。她20年如一日,给瘫痪的丈夫撑起了一片蓝天!


朴素恋情


    时光逆流,回到1984年12月。

    在四川达县地区武警支队服役的陈忠明,与朝夕相处的战友们一一拥别,退伍回到老家四川省富顺县飞龙镇峰窝村7组务农。

    村上考虑到他在部队经过多年培养,便推选他当上了村民兵连长。

    1985年经人介绍,他与本村姑娘张万英硧定了恋爱关系。

    次年端午节,陈忠明逮了自家养的一只鸭子,拧着10个鸭蛋,去张家送节。午饭后,他和张万英来到屋后的山上转耍,像千千万万的情侣一样,二人说着甜甜的话,畅想着美好人生。

    他们彼此都很开心。陈忠明尝试着向张万英求婚,见过世面的他面对情窦初开的姑娘,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怎么办呢?陈急中生智,立马跑到地里,掐了一根长长的苕藤,上面开着紫白色的苕花,双手捧着献给了张万英……

    现在想起当年的恋情,张万英的脸上荡着少有的幸福。

    1986年8月,在双方亲人的见证下,陈忠明和张万英喜结连理,成为当地村民都很羡慕的一对。他们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婚后育有一女一子。

    像这样幸福又美好的时光,他们过了10余年。


厄运降临


    1996年9月的一天,陈忠明在家吃饭时,突然感到左手无力,连饭碗都端不起,张万英见了就关心地问:“忠明,咋啦?”

    “没啥啊,但不知道是咋个子的?手没力气。不晓得是不是干农活时碰到哪儿了。”大家都没在意,渐渐的,陈忠明发展到两手均无力,连一块砖都拿不起。在农村,一个家庭的主要劳动力缺失了,后果可想而知。

    后来,陈忠明左脚左手越来越严重,走路一颠一颠的。他四处求医,把自己的病当成风湿来治。先后到泸州、自贡两地医院看病,什么偏方都用尽了,就是不见一点好转。

    1997年下半年,陈忠明终于倒下了。

    一个本来就困难的农村家庭,一夜之间失去了主心骨。太阳在张万英眼里变成了灰色。她白天哭,夜里也哭。替丈夫担心:他会不会从此就瘫痪了呢?“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求求你救救我家忠明!我给你当牛做马都愿意!”她在心里不知道哭喊过多少次。但老天爷就是不吱声。

    擦干眼泪,这个倔犟的女人在内心发誓一定要治好丈夫的病。

    她背上两岁的儿子,牵着五岁的女儿,三天两头跑回娘家哭喊“救命”。母亲见她哭得伤心,就把家里唯一值钱的谷子挑到街上卖了,给女婿凑钱救命。家里值钱的东西几乎都搬空了。可是,陈忠明仍然不见好转。

    她不死心,又向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借钱。但时间长了,大家都在回避。谁知道钱借她后几时能还?

    陈忠明的哥哥是一个开班车的司机,1998年,他看见单位废弃的客车上有一个双排座位的椅子,就捡回来送给他。陈忠明病发时,双腿抽筋打抖,坐在捡回来的客车座位椅子上,人卷成一团摔滚到地上。每次摔倒后,都是身材矮小的张万英和女儿抬起他,非常吃力。次数多了,陈忠明不愿折磨她们母女俩,想出用绳子把双腿捆在板凳上的办法。于是,他叫张万英找来绳子,像电影里坐“老虎凳”那样,把两腿捆在高板凳上,缓解抽筋,但双腿仍不听使唤,实在抽筋抽得恼火时,他就用洗衣棒捶打麻木的双腿,棒棒打在张万英的心上。

    一天中午,张万英从山上干完农活回家,正准备煮饭吃,看见陈忠明又摔倒了。她急忙丢下手中的农具,跑过去很心疼地问:“忠明,摔着没?”陈忠明扳命一样把她推开,哭着说:“我不想活了,太拖累你们母女了!”张万英瞪了他一眼,很生气地说:“这么低,你摔得死吗?”随后,她含泪叫女儿帮她把陈忠明从地上抬起来,又放到了椅子上,三人抱头痛哭。


无力自杀


    想死又死不成,陈忠明无限痛苦。他想把妻子儿女从不幸中解脱出来。

    陈忠明有一个幺叔名叫陈少章,70多岁了,经常来家陪他摆龙门阵散心。

    有一天,陈用乞求的目光对幺叔说:“我晚上睡不着,您上街时,记着帮我买点安眠药。”

    陈幺叔看他说得造孽,每次上街就帮陈买10颗安眠药。10多次下来,陈忠明凑了100多颗。他趁张万英早晨上山干农活之机,一次性全部吞服了。

    这一回,他做好了一切准备,铁了心,要死个痛快。

    可是,中午张万英回家,听见他说胡话:“谷子打完没哟?”张起疑心:那是正月间,谷种都没撒,秧苗都没栽,怎么就打谷子了呢?张万英觉得不对,就急忙去找来医生检查,结果发现他吃了大量的安眠药。

    “儿女又小,你拉扯得造孽,我活着成了包袱,呜呜呜……”陈忠明哭着说,“你就让我死了算了,你好带着两个娃儿改嫁……”

    张万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骂:“你死了,我和儿女们咋办哟?!二天娃娃些想喊一声爸爸,又到哪儿去喊哟?!呜呜呜……”哭声撕心。

    但陈忠明死心不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一门心思想着,自己死了,家人就好了。

    怎么办呢?想死,想自杀又无这个能力。干脆以绝食的方式,饿死自己算了。于是,他开始以吃不下饭菜为借口,连续三天滴水未进。

    儿女见了,抱着他哭,说啥也不让他死。儿子哭着说:“爸爸,等我长大了,挣钱买嘎嘎(肉)给你吃……”女儿哭着说:“爸爸,我长大了,给你买新衣服。”妻子站在一旁,哭得最伤心。她说:“忠明啊,你不吃,饿死了,你的娃儿咋办?”他奄奄一息,睁开眼睛看着他们。张万英一边用手背擦泪,一边又说:“你要是真的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就带着你的儿女去跳河,大家一起死算了。“呜呜呜……”

    仿佛这寸断肝肠的哭诉,成了一剂良药。他担心忠烈的妻子真那么做,一家人不就彻底完蛋了,今后连一个给自己上坟烧香挂纸钱的人都没有,又有何意义呢。陈忠明示意妻子拿出藏在枕下的遗书,喘着粗气,吃力又歉意地说:“对不起哈,都怪我。我不该这样折腾你们。”

    自此,陈忠明再也不想死了,他要好好活着,哪怕自己一辈子也起不来,就这样瘫痪在床上,拿张万英的话说,有一个人说话,总比没有好呵。

    2000年的一天,正在飞龙小学读五年级的女儿放学回家,看见母亲那么艰辛,就说:“妈妈,我不读书了。爸爸啥时候好了,我再去上学。”张万英用手摸着女儿的头,在她肩上轻拍了几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娃娃太懂事了。她心酸得眼泪直滚。

    班主任陈世洪老师知道了,找上门来,好说歹说,直到初二,女儿还是辍学了。但孩子成绩非常好,在辍学一年后参加了中考,考上了全国重点中学——富顺二中。她为了给母亲减轻压力,又含泪放弃了。飞龙镇中心校得知后,把她请到学校担任“代课老师”,每月发400元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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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陈忠明一家与母亲在一起


    当女儿拿到第一个月的薪资时,高兴惨了。她一分不剩的全部交给了母亲。自己终于可替妈妈分忧了。

    张万英常常对陈忠明说:“你看嘛,儿女们多有孝。只要我们有一口饭吃,你就有一口。”夫妻俩结婚30年来,相濡以沫,始终不离不弃。

    白天,张万英上山干农活,夜里替他擦洗身子和按摩,每一顿都先喂他吃饭。人躺久了,常常便秘,陈忠明屙不出屎来,她就用手帮他抠。


战友关怀


    随着物质生活的好转和网络信息的发达,过去在达县地区武警支队服役的富顺籍108名战友,大家退伍后都散落到了民间。而30年后,大家过得如何?

    有热心的战友开始在2015年寻找这批当年的热血青年。

    富顺籍老兵叶双元,今年56岁了。他就是寻找战友的热心肠之一。

    有一天,他丢下手中的活儿,跑到富顺农贸市场入口处守候,看见一个人的背影像自己的战友。他走过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说,你是不是某某。对方大惊,回头仔细端详,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二人当即抱头痛哭。

    从此,他们利用现代网络,建立起了微信群,开始了漫长的寻找。30年前,大家退伍回乡时,都没留下联系方式,加之时代瞬息万变,108个战友,就鸟落民间了(遍布全国各地,打工的打工,做生意的做生意),各自为生计奔波。

    通过寻找,结果让人失望,有数人已作古。到目前为止,只找到54人。

    2016年,他们在富顺县城召开了第一次达县地区武警支队富顺战友联谊会。

    2017年7月,仍在富顺召开了战友联谊会。此次参会人员只有45人,有的在外省,无法脱身前往。

    但会后,一个叫陈秋林的战友讲出了陈忠明的实情。

    一石击起千层浪。原来亲密的战友瘫痪了20年,居然无人知晓。

    大家在点赞陈忠明娶了一个好老婆的同时,也纷纷伸出温暖的援手。有的亲自跑到陈忠明在自贡的租住屋,挤在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平房里探望,有的则一有空就钻到他家摆龙门阵,也有的在微信群里开玩笑感慨:愿意用100个女人与陈忠明换一个张万英。

    战友们的关怀,让陈忠明感到无限温馨。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问寒问暧的电话打到他家,关心他的病情和家庭状况,陈忠明听到熟悉的名字和亲切的声音,眼眶潮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和爽朗的笑声。

    提起战友,陈忠明就想起在武警支队的那段美好时光,睑上不时露出笑容,灿烂无比。他想起自己与战友们摸爬滚打的日子,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一样闪动一个个情景。

    陈忠明对《法治四川》说,他看见电视中的军人,就感到特别激动和亲切。自己的父亲过去也是一个老兵,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家里的五兄妹,父亲都鼓励大家从军,保家卫国。

    他记得有一次张万英上山干农活回来,中暑了,倒在家门口,人昏死了一回。他要死要活地大喊“救命”!邻居闻讯,纷纷赶来用手掐着妻子的人中,才慢慢苏醒过来。但妻子只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又硬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到厨房去煮午饭。

    目前,陈忠明最大的愿望是自己能站起来,到屋外去看看树,和树上的鸟儿说说话,看看天上会跑的云,和战友们喝茶摆龙门阵。他说他读到战友查克全写的诗歌《战友情》和相关文章后,特别激动。

    今年57岁的陈忠明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他说:“如果有来生,下辈子我变牛做马也要报答妻子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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