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朋友的家,在敖家场街上。穿过不长的巷子,砖木结构的房子,藏在一座楼房的背后,真的是不显山不显水。 街上的人,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记得这个曾在街上的玩耍、读书的娃娃,说他是这个家最听话的孩子,喜欢静下心来,静静地读书。一个在街上生活几十年的老人,说起敖家场旧事,还会讲述当地一个中药铺,一直口碑很好。一次,一个家住下泉寺的中年人,带着药方来此拣药,恰逢王父不在,伙计让中年人坐在一旁等候。待药捡好以后,还小心地叮嘱淡火慢熬。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中年人急匆匆来了,将一个包着东西的口袋,甩在柜台上,气愤地吼道:捡的啥子药哦,病人咋个还要恼火多了。 中药铺让对方拿出药单子,反复看了几次,又打开口袋,小心地扒拉里面的每一位中药,终于明白是自己药铺的错,他也没有责怪伙计,带着中年人找到开药的人,说明了原由,重新开药捡好药,与中年人一起前往其家中探望。回到家,才轻言细语地对徒弟说道:以后拣药,一定要好好看清药方,有的药生的熟的,效果真的不一样。 这是一段往事,当地人摆起也是平淡地,让人去思考其中的一些东西,尤其是一个人的为人,善心真的值得回味。在这个乡场上,许多人,都是在明末清初移民来此的,勤劳持家,善良待人,良好的家风一直延续至今。 有一天,我与这位朋友谈起他的家乡——今之敖家场,他也是平淡地说道:老年人说,敖家场的街有点像一只船,街上的城隍庙像船篷,一旁的旗台又像桅杆,街的两头各有一个字库,真的像翘起的船头和船尾。 如果真的这样,说明了敖家场的人很有想象,他们真的在这块土地上,好好经佑生活。敖家场的街两华里长,南为上场,北为下场,距离县城30华里。旧时,街上有着商业337户,钱庄4户,手工业及其它业90户。清和园、陶然店、天成阁、庆丰和等茶园茶铺21家,万生堂、仁济和、天意和、万灵堂等中药铺23家、复兴医社、华川药方等西药铺15家等等。当时的敖家场,有着敖平、人平两个乡,均在此赶场。乡下主产大米,油菜籽、小麦、叶烟,草席。街的周边蔬菜地较多,主要销售在街上。粮食、叶烟产量是彭县最大的,人称敖家场“小粮仓”,是烟叶、草席集散地,逢2.5.8赶场,罗万、军屯、楠木、万年、红岩以及什邡的隐丰等几个乡的农民、商贩必赶此场。万年、红岩、楠木等山边小场,有很多棕、竹木、夫炭、石灰、小水果之内,在当地出售很难,且价格也没有敖家场高,更加需要到这里赶场,自然吸引较远的关口、集贤、升平、隆丰、什邡云西的农民、商贩,甚至什邡县城、彭县县城的商业、手工业及贩运者,要道敖家场购买自己需要的东西。据说,敖家场曾有29个市场坝子,每场物资满市,买卖兴旺。有人这样说过:敖家场,是个怪,不愁买,不愁卖。 牛是当地农民耕田的主要动力,自产自繁不多,主要依靠产地赶来,一般上市不到十头,主要是川北等产地的牛商把牛赶到川中的中江等地,彭县牛商再去那里买牛,往回赶时边走边卖,路过敖家场将就卖,每做三头牛的生意便会赚回一头牛。在市场上,买卖双方要经过行户逢场在市场交易成交,冷场则由行户带上买主到户成交。在成交中,采取摸手的方式,价钱多少,全由行户说合。清末民初,以银元为准,后因纸币贬值,物家飞涨,又以大米为准。,一般的牛价一担至二担米,好的牛可达六担米。每年正月十七,在敖家场做牛生意的人,都要去县城参加开市,大红纸上写有“大开牛市”几个字,张贴在市场房子中央,红布一条,鞭炮一并,对达成交易的第一头牛挂红放炮。在当时,彭县境内的牛市有七个。而所有做牛生意的人,还要在每年六月,到金山寺参加牛会,由当地的袍哥码头承办,搭上凉棚,张灯结彩,鸣炮开市,还有酒席招待行户与买卖双方。在这一天,金山寺会有远近赶来的牛上百头。 商业,在清代概称商民,民国称为行会。敖家场每年办会,各种行会有首事负责执行会规,筹备会款,办理会务。所有行业,需加入“行会”,也称邦会。反之叫做“野仙”,不准行业。参加会的人,按时出钱,参加祭祀。在这里,一年一度的药王会最闹热,光绪年间最为盛行;到了民国24年,办会规模更大,联合火神庙、张爷庙的庙会一起举办,以4月28日为正期,前后十五天,邀请川剧公演,看戏的人不要钱,邀请布匹、百货等各行各业参与摆会,卖面的,小吃的,周边饮食聚集场内,吸引着众多乡民。袍哥码头助威维持会场;全街挂满天花彩帐,高悬各式彩灯,缤纷耀眼,上下场口搭起吹台,鼓乐声喧。赶会的人,盛装整齐,来自四面八方,络绎不绝,犹如过年一般。4月28日这天,木雕药王行身出驾,戏员扮作八仙,全銮开道,鼓乐随行。这一天,敖家场街巷拥挤,买卖繁忙。 敖家场的香花醋,始于清同治年间,有着百多年的历史。最早由德盛荣、德升荣两个兄弟醋坊,吸取彭县红岩蓝家醋坊,青?林崔家醋坊的经验,经过四代人不断摸索,提炼创新的佳酿。民国时,彭县大绸缎商万生财,前往上海采购货源时,将香花醋作为地方名产品,送给上海商界知名人士,深受好评。当时,其名称叫“加料香花醋”,因其具有延年益寿的功能,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更名“福寿醋”,1979年经国家工商局批转注册,正式定名“香花醋”。 敖家场的名小吃很多,周光福的凉拌鸡肉、扬名召的荞面,别有一番风味;何远洪、雷国刚的抄手、刘期发的素面,各具特色;周述坤的烘豆腐,硬是闻名彭县;王全述的肉椒粑粑,张兴福的烘饼,王谦益的锅盔,均以层层酥脆而得名;舒义光的蒸肉,姜文生的煮牛肉渣,各有特别的味道,食者至今难忘。 敖家场,座落在小石河北岸。虽然只有两三百年的记载,全年以大春为主,大春又以水稻为主,水稻以中稻为主。在季节上,芒种忙三种,夏至不栽歪。小春上,又有九胡十麦冬菜籽之说,换句话说,便是农历九月种胡豆,十月点麦子,冬月栽菜籽,真的是应了孟子说过的话: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境内多泉氹,,缺水地带基本上每十亩或多一点即有一口泉氹,泉氹边多种有树木。泉氹提水沿用传统车具,爬车为竹木结构,杉木条、斑竹等材料;龙骨车主要配件需用坚韧的麻柳木,运行中长有损坏。泉氹提水,俗称车水,因时令不容多耽搁,故车水人熬更守夜,在当时应该是解决缺水的可靠办法。1951年以后,人民渠经过敖家场,解决了当地严重缺水状况,逐步改造冬水田以及泉氹改土,扩大种粮面积,,给敖家场带来了很大的变化。 敖家场,自古乡贤众多。清代由乡人叶家等出面,筹办凤楼书院,吸引当地子弟就近读书,至今还有着一定的影响。当然,这里还是离不开袍哥码头一类的营生,其中你争我夺的闹剧,轮番上演,成了一个时代的乡场缩影。 值得一提的是,当地政府每年在小石河一带举行风筝表演,成为川西坝子名气最大的风筝聚会,为很多人津津乐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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