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就是海…… 郭红元 我去广西的时候，行囊里其实装着一本《半坡人》的。那上面有地址，我原本的想法是可以远远地望一眼那所学校，因为那里面有一群写诗的孩子。 在我的思维模式中，青春有诗歌的伴随是一件很美的事情，那些海边的学子光着脚丫踩在海滩上，那些足迹本就是一首诗歌。 那天晚上，我是蹲在海水里的。 蹲在海里，只把头露出来，鼻子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海水的腥味，眼前的海水柔柔的滑过我的脖颈。远处，慢慢的冒起一丝微澜然后慢慢地被推了过来，海水后面或者下面蕴含着的力量慢慢推动那一丝微澜，聚集着慢慢的在水际出现一线白边，像给海水镶了个边边，慢慢地就能听到低低的吼声，那吼声渐渐大了起来白色的边边也由一条细线拉扯的立体起来，浪！来了。浪的前方依旧是柔柔的水面，只是被高高的抬起但依旧感觉到它是柔和的，直到浪逼近眼前，迅速从海中站起浪打了下来，站不稳，咸涩，鱼腥，紧张，憋气等等的感觉容不得再细细品味就那样一股脑的砸了下来，然后看见，后面紧随其后的又一波浪来…… 不得不说，对于在北方长大的孩子来说，海，是神秘的。家乡的老人们大多没见过海的样子，可是从小就听他们说，山有多高，海就会有多深。北方不缺山，更不缺高山，我常常站在山脚下，想，海的模样，那个时候还很小。 那天晚上，我蹲在海里，一个是想听听海的声音一个是看那浪慢慢的形成，然后跌跌撞撞的向我扑来。 海的声音，多少让我有一种恐惧，因为山不会有这样的声音。那种声音似乎是要宣泄似乎是在发怒隐隐的低低的闷闷的，那样的声音，那样的声音像极了那年大地震我在震央听到的地震波的声音，由此想到，山，也是会发出那种声音的。本来这次选择五月十二日去海边，就是想让自己暂时忘却五年前的那场梦魇，偏偏不能。 海浪形成的时候，并不是一鼓作气的，而是不断地吸取着周边的力量，这种吸取包括碰撞。碰撞，然后融合或者说容纳，聚集在一起寻找新的碰撞，然后再聚集再碰撞，就这么跌跌撞撞的，一丝微澜形成骇浪滔天。我没有遇到骇浪，因为遇到骇浪估计还需要借助更大的风，那晚的风，不大。所以我需要蹲在海水里，想象骇浪！ 在海边会听到很多关于海的故事，中国人很传统很保守可是奇怪的是每一个旅游景点的传说故事都一定和爱情有关。如果可以选择，海边的浪漫肯定比山中的浪漫会略胜一筹。或许因为，海风送来了海浪，抹去了足迹…… 小的时候，我所知道的故乡大山里的浪漫故事就是青年男女在月圆之夜坐在柿子树杈上看星星，下来两脚泥，一路尘土飞扬。海边应该会好一些吧，海风吹拂着女孩子的长发，手挽手走在海滩上，细细的海沙抓挠着脚心，海浪拍打着吹出海神的歌谣。 作为旅者，我只敢说我看见了海，认识海，差得远。我对大自然有一种天生的敬畏，骨子里的带有一丝恐惧的敬畏。海边的一切都是令我感到新奇的，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看海。 海边滩涂生长着一片红树林，我想象中的树林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它就叫红树林，站在红树林中我们仿佛成为了巨人。可我却看到红树林的高大威猛，在海水不断的冲刷中它把根扎进去再扎进去保持自己的挺拔。我们往往会忽略尘埃层的景观，脚踝以下。我蹲在海水里看红树林的挺拔，我蹲在海水里听海的声音，我甚至还曾经趴在公路上看地面的尘土。 把自己放的卑微一些，原来一切都那么美好。 我的耳边时时刻刻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对话的声音，天空每天看着海洋他们会说话，路过的白云也会插上一两句，礁石也会和海说话，路过的渔船也会不停的凑个热闹，岸上的树静静的望着海，有风的时候把心里话传给海听一听……这些声音，很美妙的样子，旅者游客的喧闹在这样的声音面前显得无地自容。那天我在海边想，做一棵树，就那样静静的望着海，也不错。 诗人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并不觉得这样的景致多么令人感到惬意，真的住在海边生计才是头等大事，起早赶海的人便是那样。如同一本书，买回来了便没了读的心思。在海边生活的人和在河边江边生活的人并不会把江湖湖海看得多么神秘，他们眼中那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而我们因为得不到，偶尔的遇见才会发出种种感慨。 如今我离所谓的青春，渐行渐远。走在海边已然没有吟诵诗歌的勇气，那天晚上，我就蹲在海水里，看看海，听着他的声音，想，原来这就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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