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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学领域,月光这一意象源远流长,歌德曾有“月光是诗人永恒的情人”的经典表述。在苏世佐的《千年的月光》中,这一古老的文学意象得到了超越时空的现代性重构。歌词以月光为线索,以历史为架构,精心编织出一幅跨越千年的文化锦绣画卷。从苏堤春晓的柔美景致到赤壁烽烟的壮阔场面,从周郎的飒爽英姿到东坡的豪迈情怀,月光不仅是历史的见证者,更是抒情的主体,已然成为中华文明精神内涵的隐喻。这种意象的构建,不仅延续了“明月寄相思”的传统抒情模式,更通过多种艺术手法的综合调度,创造出独具特色的诗性空间。正如相关文学研究表明,新颖的意象构建能够为作品注入新的活力与内涵,《千年的月光》正是这一观点的生动例证。之前,笔者就《千年的月光》从人类共有的情感谱系方面,论述了苏世佐对苏轼美学的传承,此文将从另一个维度,即《千年的月光》的意象美进行析论,从而推动我国歌词创作艺术的提升。 一、意象的象征维度:月光与时间的永恒对话 在“借着月光行走/千年了,你已老去”这一起笔中,苏世佐开创了一种独特的时空叙事维度。月光在此既作为物理时间的明确刻度,精准地划分着时间的进程,又成为精神永恒的有力见证,象征着精神层面的不朽。这种安排形成了虚实相生的双层结构,实指物理时间,虚指精神永恒。这种手法与泰戈尔“歌声在空气中消逝,却永远栖息在月光里”的时空观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泰戈尔的表述强调了歌声虽在现实中消逝,但在月光所代表的精神层面得以永恒栖息;而苏世佐的创作则是借助月光将时间与精神紧密相连,让情感没有时空边界的限制。 苏世佐巧妙地运用“苏堤春晓”与“赤壁怀古”这两个具有代表性的地理坐标,构建起一条纵贯唐宋的月光走廊。当西子湖畔缠绵悱恻的情歌与赤壁江涛雄浑壮阔的战鼓在月光下交织奏响,江南婉约与塞北豪放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学形态完成了一次具有历史性意义的跨越与对话。这种意象配置既借鉴了同类作品中“月是故乡明”的单向抒情模式,又创造出了时空折叠的审美奇观,使读者在欣赏歌词时能感受到更为丰富和多元的情感体验,产生班固在《西都赋》中“发思古之幽情”的精神愉悦。 由此可见,在苏世佐的《千年的月光》之中,月光不仅是一个自然现象,更是一个充满象征意义的意象。它象征着时间的流逝与永恒,将古往今来的人类情感与历史变迁紧密相连。歌词开篇以一种拟人化的手法,将月光比作一位历经千年岁月的老人。这种象征手法,使月光不再是一个简单的自然元素,而是承载着时间重量的符号。正如泰戈尔所言:“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在这里,月光的流动象征着时间的不可逆性,而它永恒的光辉又暗示着时间的恒久不变。月光见证了历史的变迁,从苏堤春晓的浪漫到赤壁的壮怀激烈,它始终如一地照亮着人类的足迹。这种象征意义,使得《千年的月光》超越了一般歌词的浅层情感表达,达到了一种对时间本质的深刻思考,这样的艺术表现手法,无疑成就了《千年的月光》的意象美的高度。 在类型歌词中,月光常常被用作表达思念之情的意象,如“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然而,苏世佐善于吸收先人的营养,不仅增加自己作品的精神钙质,而且让它释放出智慧的光芒,不动声色地将《千年的月光》的象征意义融入一个新的维度。它不仅仅关联着个人的情感,更与整个历史和人类的命运紧密相连。月光成为了时间的见证者,它的存在让人类在历史的长河中找到了一种永恒的寄托。这种象征手法的运用,使得《千年的月光》的意象美具有了独特的深度和广度,让读者在欣赏歌词的同时,也能感受到时间的厚重与月光的永恒。 二、意象的隐喻维度:月光与人性的多面映照 《千年的月光》中的月光还隐喻着人性的多面性。它既代表着人类的浪漫与柔情,又象征着壮志与豪情。在歌词中,“苏堤春晓的浪漫,醉饮了西湖的月光,西子的情歌翩翩,舞动了岁月沧桑”描绘了月光下的浪漫场景,这里的月光隐喻着人性中温柔、细腻的一面。它如同西湖的水波,轻轻荡漾在人们的心间,唤起人们对美好爱情和生活的向往。而“借着月光,来到赤壁,畅想壮怀激烈的战事,还有雄姿英发的周郎”则展现了月光下的另一种气质。在这里,月光隐喻着人性中勇敢、豪迈的一面。它照亮了历史上的英雄人物,见证了他们的壮志与抱负,也辉映了今人对英雄的敬意和仰慕。 这种多面性的人性隐喻,使得月光的意象更加丰富和立体。苏轼在“一蓑烟雨任平生”中体现的旷达心境,在《千年的月光》中化作“像月光一样从容而淡定”的人格写照。月光在此成为了文人精神的镜像装置,“文字困住了你的宏图大业”这一悖论性表述,既是对历史宿命的深沉喟叹,更是对士人风骨的崇高礼赞。这种艺术化处理,使月光超越了其自然属性,成为了文化基因的载体。 “月光老人”这一意象的创造颇具现代性意味。将月光与智慧长老的形象相叠合,既暗合了“天若有情天亦老”的古典哲思,又赋予了月光以人文关怀的温暖。当“多情的华发应国运而生”,个体生命与民族命运在月光中产生了强烈的共振。相较于李叔同《送别》中“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个人化抒情,这种处理方式更具历史的厚重感。歌词中“皎洁的模样”与“岁月沧桑”的并置,形成了精神人格的辩证结构。月光既象征着理想主义的纯粹,又见证了现实主义的磨砺,这种双重性回应了里尔克“有何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的生命哲思。当“初心不改”的坚守与“从容淡定”的智慧相遇,月光便成为了精神成长的见证者与参与者。 从类型歌词的角度来看,月光的隐喻往往较为单一,多用来表达爱情的甜蜜或思念的愁苦。然而,《千年的月光》突破了这种局限的篱笆,将月光与人性的多种情感和品质相结合。它不仅展现了人性中的美好与善良,也揭示了人性中的坚韧与不屈。这种多面性的隐喻手法,使得歌词的意象美更加深刻和动人。正如歌德所说:“艺术是情感的表达,是人性的映照。”《千年的月光》通过月光这一意象,将人性的多面性展现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让读者在欣赏歌词的同时,也能感受到人性的复杂与美好。 三、意象的拟人维度:月光与生命的灵动交融 苏世佐在《千年的月光》中运用拟人的手法,赋予了月光以生命和情感。歌词中“你是月光老人,月光成就了你才华横溢”将月光比作一位老人,它有着自己的才华和抱负,也有着自己的无奈与从容。这种拟人化的描写,使得月光不再是一个高悬在天穹的冰冷物体,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存在。它仿佛能够与人类进行心灵的交流,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月光的这种灵动性,让歌词的意象美更加生动和鲜活,有触手可及的亲切之感。 在类型歌词中,拟人手法的运用也较为常见,但往往较为简单和直接。而《千年的月光》中的拟人手法则更加细腻和深刻。它不仅赋予了月光以生命的特征,还赋予了它以情感和思想。月光在这里仿佛是一个有着丰富内心世界的生灵,它能够理解人类的情感,也能够表达自己的感受。这种拟人化的描写,使得歌词的意象美具有了一种独特的魅力。正如普希金所说:“诗歌是心灵的自由表达,是生命的灵动之舞。”《千年的月光》通过拟人的手法,让月光与生命交融在一起,让读者在欣赏歌词的同时,也能感受到生命的灵动与美好、温馨和浪漫。 其次,月光在歌词中呈现出的拟人化表现,其内涵还兼具丰富而多元。从具象的照明载体,到抽象的生命哲思;从文化基因的传承,到历史记忆的有效容器,月光承载着诸多人性的意义。“借着月光行走/历史提醒我/血脉相连的幸福。”行走的月光,是拟人化的至高境界,这种生命属性的相同式表达,可将它与“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的苏轼那多舛的命运一起产生喟叹,将月光升华为知识分子精神图腾的比拟,更是让月光有了人格的魅力。将它与方文山“天青色等烟雨”(《青花瓷》)的拟人维度相比,方文山的表达主要是一种个人情感的寄托;而苏世佐的思想向度则更具思辨深度,易于引发读者对知识分子精神高度的向往。 四、意象的意境维度:月光与历史的交融画卷 《千年的月光》通过月光这一意象,营造出了一个宏大而深远的意境。歌词中,月光穿梭于不同的历史场景之中,从西湖的浪漫到赤壁的壮怀,从苏堤春晓到大江东去,它将历史的沧桑与自然的美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这种意境的营造,让读者仿佛置身于一幅跨越千年的画卷之中,感受到了历史的厚重与自然的壮美。月光在这里不仅是一个照亮黑暗的光源,更是一个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桥梁。它让历史与现实相互交融,让读者在欣赏歌词的同时,能深切感受到时间的流转与历史的变迁。 在类型歌词中,意境的营造往往较为注重情感的表达,而《千年的月光》则将意境的营造提升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它不仅仅关注个人的情感体验,更关注历史与自然的宏大背景。月光在这里成为了意境的核心元素,它将不同的历史场景和自然景观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宏大而深远的画卷。这种意境的营造,使得歌词的意象美具有了一种独特的魅力。正如王国维所说:“意境是诗歌的灵魂,是诗人情感与自然景物的完美融合。”《千年的月光》通过月光这一意象,营造出了一个充满历史感和自然美的意境,这个意境深远而壮美,能直接抵达读者或听众的内心深处。 有趣的是,“神秘的暗香疏影”还巧妙地构建起了嗅觉与视觉的联觉系统,让读者在欣赏歌词时,不仅能看到优美的景观,而且能感受到诱人的气味。从另一个维度拓展了意境之美。“老酒”与“绝句”的并置则形成了味觉与听觉的意象共振,进一步丰富了读者的感官体验。这种多模态象征体系,使月光从单纯的自然现象成功升格为具有深厚文化内涵的文化符号。其美学价值可与徐志摩“满载一船星辉”(《再别康桥》)的经典创造相映成趣。徐志摩的诗句以独特的意象勾勒出浪漫的氛围;而《千年的月光》中的多模态象征体系则通过多种感官的联动,赋予了月光深刻的历史内涵。 五、意象的审美维度:月光与文化的传承之光 从审美角度来看,《千年的月光》中的月光意象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它不仅是一种自然之美,更是一种文化传承的象征。歌词中,月光与西湖、赤壁等历史文化名胜相结合,展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月光在这里成为了文化的载体,它承载着历史的记忆和文化的传承。这种文化传承的意象美,使得《千年的月光》具有一种独特的审美价值。 在类型歌词中,文化意象的运用也较为常见,但往往较为表面和浮浅。而《千年的月光》则将文化意象与月光的意象美相结合,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审美体系。月光在这里不仅是一种自然之美,更是一种文化之美。它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浪漫、豪放、坚韧等品质融入其中,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审美风格。这种审美风格,使得《千年的月光》具有了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正如朱光潜所说:“审美是一种文化的体验,是人类情感与文化传统的完美结合。”《千年的月光》通过月光这一意象,展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让读者从歌词中能感受到文化的传承与厚重。 可以说,苏世佐的月光叙事既是对古典意象的深情回眸,更是对现代性焦虑的诗意救赎。当“暗香疏影”穿越千年时光隧道,我们看到的不仅是月光的美学重构,更是一个民族对精神原乡的永恒追寻。这种意象创造启示我们,真正的文化传承应是古典文化基因与现代审美的创造性结合,是让千年月光永远照耀着不断前行的文化血脉,从而防止历史文化在快餐文化泛起时出现休克或断层。 六、结语:月光的诗意栖居与文化追寻 苏世佐的《千年的月光》以其独特的意象美,展现了月光与时间、人性、生命、历史和文化的深刻联系。它通过象征、隐喻和拟人等多种文学表现手法,赋予了月光以丰富的内涵和独特的魅力。这种意象美的营造,使得《千年的月光》不仅是一首优美的歌词,更是一首充满哲学思考和文化内涵的诗篇。它让读者在欣赏歌词的同时,也能感受到月光的诗意栖居,感受到时间的流转、人性的多面、生命的灵动、历史的沧桑和文化的传承。 这种意象美的营造,使得苏世佐的《千年的月光》成为了一首具有独特审美价值和文化意义的作品,值得我们反复品味和深入研究。它不仅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审美体验,更让我们在月光的诗意栖居中,感受到一个民族对精神原乡的永恒追寻。 2025.3.18写就 2025.3.31改成 作者简介: 章勇,本名张踴,笔名一江水、黄河浪、司实懿等。四川电视台高级记者、四川电影电视学院教授、西安外事学院客座教授。主要文学作品有:长篇小说《今夜月未央》《沉默的天空》《最后两个僰人》《落叶》《天皇地黄》,散文《边境的云》《故乡,我梦回萦绕的地方》《草尖上有一个太阳》《烟雨溪读云》,诗集《士兵与高原》《男儿风骨》《恋爱季节》《温馨絮语》,长篇报告文学《寄自老山前线的报告》《越南战俘纪实》《中国后宫记事》,电影文学剧本《血溅孤岛》《春回大地》,话剧剧本《垒魂》《春意正浓》《不许鱼目混珠》,文学评论《爱情的花开与守望》《现实的关照和痛感的生活》《文学与生活的真情对望》《诗意的维度决定诗歌的高度》,等等。主要电视作品有:《艰难的罢免》《金铁林和他的小木船》《解放成都》《走入长征》《神奇的九寨》《改革开放二十年》《巴蜀的春天》,等等。作品入选众多文学版本并获奖,曾荣获国家和部委设立的“五个一工程奖”“金剑奖”“五四新闻奖”“解放军文艺奖”和省级政府奖以及2016中国文艺年度读者口碑奖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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