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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周围树木葱茏、竹影婆娑、小溪潺潺，常年处在氤氲之中，这些气候为女孩子生长创造了良好的条件，梨花长到15岁时，皮肤特别白皙水嫩，虽然五官不是那么精致，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奇怪的是这九弯十八岗都没有这种雪白的肌肤，唯有她独独吸收了天地之灵气，因此成了小镇上家喻户晓的美人，真是“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待长到16岁时，亭亭玉立，长发齐腰，身体不停的长，衣服、裤子都短了半截，小胳膊小腿都全白嫩嫩地露在外面，她天生丽质就自然暴露无遗，大家都说她长得冰肌玉骨，风鬟雾鬓，给她取一个外号“雪梨花”。到16岁时，媒人把她家门槛都踏破了，不要看梨花平时不爱说话，她见到熟人时就莞尔一笑，那两个酒窝和洁白的就是给人打招呼，有人给她说话，她一般只是点头或者摇头，再不然就是一句一答。但她却非常有主见、非常固执，任何人说不动她，媒人给她介绍的人她一概摇头，尽管她父母亲对介绍的婆家都满意。 到17岁时，给她介绍婆家的人说这次这个人你绝对满意，话未说完，她开始说话了，她不容置疑地给媒婆说：你要给我说婆家那是石头开花，除非给我介绍小镇上的严家酒馆的严长庚我就同意！ 简直是石破天惊，姑娘家自己就已经相中了婆家，这是古镇的历史上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关键是这话出自一个平时文文静静、娇羞纤弱的女孩子之口。 这严长庚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古镇第一美女暗生情素？媒婆屁颠屁颠地去打听，得知他长得长身玉立，高大俊朗，一脸诚实，待人忠厚、善良。他家在小镇上开了一家餐馆、旅店，生意火红，家庭殷实，并且家声极好，他是酒馆的少掌柜，名严长庚，媒婆也暗暗佩服这小女子的眼光。 梨花从小就没有出过远门，但她对自己的家和周围的环境非常满意，她就用自己在书本上知识来认识家乡、评判家乡、形容家乡，觉得这片随风摇曳的竹林、这垄土地上结满豌豆荚、脆绿的韭菜、外露的青头萝卜、水汪汪的田里绿色的秧苗，一条清澈宽阔的河流把天上白色的云、兰色的天空倒影在河里，这一切都是那么美，生机盎然，它们给人带来希望，给社会带来很多情趣，随着年龄增长，她的心开始飞扬起来，她用一个少女重新打量世界，开始注意少女应该注意的世界。 这梨花小时候就喜欢跟父亲一起去赶场，父亲称为见世面，这是她走过最大的城市，每次她都兴奋，充满好奇，场镇的最中央有一高大的楼房，楼上雕梁画栋，最吸人眼球的是抻在外面的栏杆，那时小镇上和其它房屋还没有见过这么洋气的栏杆，她想：要是和自己相爱的人坐在栏杆上观山望景该有多巴适？楼上还有好多好多的房间，结婚的新房在楼上才安逸啊！楼下大厅，安了十多张桌子，就是饭馆了，酒馆特别宽，外面安有两口锅灶，上面飘扬着一幅旗幡，上写“严家老酒馆”，这就是她心目中的天堂。 从此每逢赶场天梨花就要随父亲去赶场，父亲每赶一次场必须要到严家酒馆，必须要喝二两，切一盘油淋仔鸭，一盘油酥花生米，偶尔来一盘卤牛肉，或者炒一盘鱼香肉丝，梨花浅尝则止，不敢多吃，因为父亲要下酒，那味道就是传说中的龙肝凤胆了，最后梨花就吃一碗臊子面，这就是这样都是家中的最高待遇了，两个哥哥是不能享受的，可见她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回到家中，两个哥哥则问她今天吃了些什么，味道如何，而母亲则和父亲结账，如果有超支父亲就腆着脸说是买给梨花吃的，然后悄悄地给梨花递眼色，因为只要是梨花吃的妈妈就不再追问。在家里也是，两个哥哥都宠着她，农村里胆敢有人欺负她，哪怕是有人朝她说一句粗话，两个哥哥就要和人家拼命，所以梨花在村里就似一位公主，她一走过，有好多双都在盯着她，她是知道的，她脑后长着眼睛的，只是装作不知道，其实心里骄傲着呢。 梨花每次赶场她一面观察餐馆里经营的各种炒菜、各种卤菜，她喜欢看严长庚炒肉臊子、肝腰合炒、火暴双脆、三鲜面等，这梨花不仅十分喜欢炒菜，而且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特别有烹饪的天赋，她每次回到家就把学习到的手艺重新操练一次，一家人都赞美她的手艺不亚于场上的大师傅，她更是自信满满。 她喜欢看长庚下面，一口大锅里面的水翻腾着，师傅根据人来多少就捧多少面下到滚开的水里，待它翻滚一阵就掺一瓢冷水，让煮熟的面和汤稍微降温，捞出来的面就非常清爽，面才有韧劲，嚼起来有稍微弹口。待面煮熟后，掌勺师傅非常熟练地用一双特长竹筷往锅里一捞，竹篓勺就进去一缕面，高高地扬起，顺势把水虑完，而此时麦面的香味也四处飘散。早就摆好的碗里略有一口汤，面上洒有一撮葱花，煮好的面放进碗里然后舀进另外一口锅里是肉臊子，细润的肉臊子制成酱色，面上油汪汪地，香气扑鼻，整个场镇都飘荡着肉臊子的香味。面装进碗里，一瓢酱肉臊子淋在上面，那是小镇上的招牌美食，过往行人是很难抗拒它的诱惑地。 严家老酒馆砌了两口锅的灶摆在街面上，给高大气派的酒馆增加了饮食的氛围，增加了食物的直接感，很显然是为了亮招牌、吸引顾客。外面还摆了几排凳子，是方便顺便吃一碗面的顾客。酒馆里屋摆有六张大方桌子，一个柜台，右面摆了几个酒坛，用红布包的沙砣盖在酒坛上，但酒的香味仍然飘满屋。左边柜台上有一玻璃罩，里面有卤的猪头、猪肝、猪肥肠、猪肚、猪尾。还有卤的豆腐干、卤鸡蛋、油酥花生米等，一些老顾客每到赶场天必须到这里来，他们是老常客，或者卖给酒店一只鸡，几个蛋，或者笋子，几斤小麦，胡豆、豌豆、香葱、小白菜都可以，实在没有任何东西卖则背一捆干柴来卖给酒店，酒店任何时候都收，也不亏待他们，他家有祖训：善待穷人！即使偶尔有时身上没有钱给，老板绝对没有龌龊语言，而是和颜悦色地、悄悄咪咪的示意他离开。 严老板发现，山里人特别厚道，他们是不会让你吃亏的，也就是说他们不会欠你的人情，他会想方设法的还你，如一个叫谭疯子的农民，他有几次都是因为囊中羞涩被老板免费的，有一天他在玉米地里逮到一只野兔，平时老板最喜欢收购的，因为卤兔是大家最喜欢的，他没有拿去卖给老板，如果正大光明的去卖就显得自己不地道，老板不言声的给自己免费，那是保全了自己的颜面，农民没有文化，但他们的祖训却无声的代代相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做人要理数周全，理数使人于人之间、邻里之间相处十分和谐，他们又对理数十分敬畏，理数不周全的人让人鄙视，卖一只兔子给老板是远远低不上老板的恩惠的，他悄悄地把野兔装在麻袋里放到小酒馆的厨房里，老板心知肚明，也悄悄地照顾他。 他们不知道他们双方在这偏僻的农村，在没有文化的人之间演绎着人间真情，那是农民最宝贵的情感，是人世间最高尚的情操，中国的农村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在不经意间把道德品质代代相传，几千年了，农民、农村就成了中国政权最强大的奠基石，没有任何力量使他们屈服过。 这个严家酒馆就成了小镇温馨之地、成了大家团聚之地。 农民赶场卖了东西后，找一张桌了坐下，倒上二两老酒，切一盘拼卤，或者花生米。和熟人、朋友以及老酒客摆上几句龙门阵，这看似简单的几句问候、几句龙门阵，可它包含了非常深沉的道理，它有意想不到的亲和力，这里在无形之中化解了很多积怨、矛盾。因为大家都是本乡本土的人，沾亲挂角的多，滂倒叶叶藤藤动，亲戚之间缺少走动。或者和邻里之间或多或少的有几句拌嘴，或者几妯娌之间积累了怨怼。或者为了孩子之间的打架，如果没有沟通，久而久之大家生疏了。只要在酒桌上和亲戚、和乡亲、待大家互相问候、互相举杯，互相给酒钱，几句亲切的致歉以后，所有的误会、所有的龌龊、所有的疏远都得到谅解，都能直抒胸臆，酣畅淋漓之后，大家冰释前嫌，最后互相握手，依依不舍、难舍难分，离别时带着惬意，相约下场再会，最后来一碗臊子面，吃得呼耳嗨哟地，嘴里哼着儿时记得的歌，步履蹒跚着心满意足回家。 还有就是有些大人拖儿带女的来赶场，目的是带着孩子来吃一碗臊子面，享受一下美味，缓解一下长期缺油荤的子女们，有时候带的三个小孩，大人只买两碗面，老板看在眼里，最后又送他们一碗，大人是十分感激的。 这些都在梨花幼小的心灵里烙上深深的印像。 酒店的上面是客栈，有十几间房屋，干净整洁。顾客主要是来自柳江、罗坝、中堡、止戈等镇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他们知道这里的人缺什么，也知道他们要拿什么东西来卖，他们必须在赶场的头一天到，好在开场时把什物卖出去，当时卖的有布匹、盐巴、雪花膏、针头麻线、锅瓢碗盏等。还有几间是给县里下来公干的机关干部住的。遇到节气就会客满，最多的过年前几场，因为小镇这地方不产葱黄、芹菜、生姜，没有红糖、白糖、冰糖，而这些食材是过年时必备的，那些商客就把这些食材背来卖，还是很辛苦的，挣点钱确实不容易，他们来也买一些小镇农民卖的山货回去卖，有时运气好，廉价的买到一张水獭皮或者山猫皮，回去卖价格要翻十多倍，去年一个农民卖一獐子皮，结果上面还有一包麝，他本人根本不认识，两元钱卖给小商，结果人家拿回去卖了80元。 楼上的房间装饰讲究，窗花是镂空雕，梁上的木头上有大明成化年字样，装有很气派的走廊，支出去一米的栏杆的每根柱子都弯出去成鼓形，别有风味，这是整个下镇唯一的最高楼，其余民居都只有一层，也全是木料的穿隼结构，沿石板街建筑，街面都是青石板，站在走廊上可以鸟瞰全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的崇山峻岭、小桥流水、白云苍狗。 梨花从小就熟悉酒楼的一切，更熟悉严长庚。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外表沉静秀气的女孩，内心却波涛汹涌，她想人活一辈子，就要像严家一样，拥有一大酒店、拥有有红红火火的生意、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钞票揣进腰包，她曾经若干次偷偷的学习炒臊子，兑卤料，她相信自己会比他们干得更好，生意更红火，所以她想嫁给严长庚，这小伙子人长得很有精神，看样子也老实忠厚，他父母年龄也大了，自己就是严家的老板娘、严家的掌柜，她渴望金钱。 媒婆进了严家，她要给严家大小子严长庚说媒，这是有讲究的，她如果是代表杨家来说亲，杨家穷，酬金少，如果是给严家说亲，成功了严家的酬金肯定丰厚。当然，如果婚姻成功双方都要表示，但是以男方家为主。女方家这是略有表示，他妈妈非常喜欢，因为当妈妈的很着急，儿子都25岁了，他怕小镇上东家长李家短的说。严长庚也认识梨花，他知道她是一个美女，表示也很喜欢很愿意。只有严父唉声叹气，他说，人家能不能同意这门亲事？我们家长庚是有病的人！她梨花是仙女，她是不会嫁给我家长庚的。 第二天，媒婆回话，梨花说话斩钉切铁，没有余地！她说：我这一辈子非他不嫁，他有病我照顾他，他如果死了我就跟着他赴黄泉！天那！这对老实忠厚的严家人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他们没有招架之力。严父愁死了，他前几年就开始愁这诺大的家业以后谁继承？儿子老实本分，最要命的是儿子没有生育能力，更不能行人伦之事，这点上他认为他最对不起的就是他的这个儿子。他是老来得子，他第一个老婆也是一个非常贤惠的女人，生孩子时难产，抬到洪雅时就咽气了。到他30多岁时才续的弦，生下这个儿子，他爱得不得了，取名长庚，天天带着他玩，到两岁多时，他带他到几个人打牌的地方，他去看他们玩牌，长庚蹲在地下屙巴巴，一狗来吃屎，长庚害怕，赶紧站起来，一砣屎还夹在屁股上，这饿狗一嘴去咬那砣屎，连长庚的两个睾丸一起咬住，长庚嘶天嚎地的哭，严父发现，立即把长庚抱到古巨贤医生处，但两个睾丸已经被咬破，由古医生慢慢调养，严父肠子都悔青了，这就是他一辈子的心病，一辈子的痛。他们严家从曾祖父严开鑫那代就兢兢业业的创下这厚重的家业，确实不容易，在清朝宣统年间，严家在小镇上只是买点瓜子、花生，后来开始卖醪糟蛋，稍后又增加了卖酒，他们在街沿边摆两根凳子，有人来打一杯酒，要二两花生就酒，就有滋有味的喝起来。他们卖的这些东西也不容易，食物都是到洪雅县城买来卖的，那时小镇归洪雅县官，没有交通工具，全靠人的两条腿。曾祖父一个星期跑一次洪雅，晚上，他到一酒店，要了二两酒，切了二两卤猪头，看见每位顾客切了肉后都去找老板加一勺卤水，他也去加了一勺，味道果然浓郁，他因为每次来都住这家，和老板很熟，他问老板，这卤水怎么熬的，老板说，我们都是在医院开的，你看就是这些。他把已经卤过两次的一包卤料丟给严开鑫，他说，卤料卤过两次就要换新的。他为了提高身价还加油加醋的说，第一锅卤水必须要先炖一只肥母鸡、一只大公鸡，然后加够冰糖、料酒、酱油，才开始卤有油气的猪肉，以后才能卤其它食材。严开鑫把卤料带回去，专门把他的好朋友，本地的岐黄高手古铭儒找来求教，古老医生把药渣一一找出来：八角、三奈、桂皮、丁香、白寇、香果、草果、乳香、姜波肉桂、小茴、香叶。他给严开鑫说，这些中药我铺子上都有，明天你来开。严开鑫把开来的药一熬，果然异香扑鼻，他大喜过望，卤出来的各种食物皆成美味。他把自己家的房屋开成一铺面，卤了猪身上的头、肝、肚等，邀请街坊左右、亲朋好友，大家赞不绝口。 从此他开始经营卤菜，生意火红，并且减少了到洪雅的麻烦。 到祖父一代，修建起了两层楼高的大瓦房，雕梁画栋，外面楼台亭榭，内四合大天井，假山鱼缸，红色锦里是从县城辛辛苦苦的小心翼翼地带回来的，光来他家参观的人就络绎不绝。人人称赞、个个羡慕，可谓光宗耀祖。到他这一代眼瞅着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满认为可以传宗接代，香火旺盛，由于自己的过错，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两口子虽然熬更起夜，酒店生意仍然火红，但每到夜阑人静，不禁悲从中来，彻夜难眠，每当看到忠厚老实，勤勤恳恳的庚儿，他整天仍然笑眯眯无所谓是样子他更伤心，他还不知利害啊！这辉煌的祖业，到他这一代就灰飞烟灭？他痛苦得心尖尖似被刀割，几天时间他头发白了，腰也驼了，走路开始趔趄。 现在亲事提出来了，再也不敢推辞，再也瞒不住，60来岁的他好像已经80多岁了。他决定，人家杨翠花嫁我们家，坚决不能亏了她们家，聘礼3千，另外派几个工匠，把他家重新装修，特别是她弟弟那间，可以作结婚用，这就解决了翠花父母的心病，他们正愁自己的儿子没有房子咋结婚？农村最现实的就是你家没有房子给儿子，媒婆是不会光顾你家的，现在有了三间房子，接过儿媳妇就是醰子里面抓乌龟---手到擒来。 3千元的聘礼，让整个小镇人咂舌了好几天，有钱的人家就是大气，活了一辈子，只见过送聘礼最高800，一般就200元。只有少部分老年人在默默叹息，他们为严长庚叹息，又为梨花叹息，只是把这叹息深深地埋在心底！ 洞房花烛夜，梨花哭了，长庚哭了。 梨花哭得梨花带雨。 长庚哭得撕心裂肺。 这是人世间最大的悲情。 严老爹欲哭无泪，婆婆哭得抽搐不已。 梨花擦干眼泪，抱着长庚，她轻抚着他宽阔的胸脯，添着他滚烫的泪珠，她坚定而不失温和地地说：长庚哥哥，你不要哭，我觉得没有关系的，天塌不下来，你就是我亲爱的丈夫，我们就是恩爱的夫妻，我既然嫁给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恩恩爱爱的过我们的生活，我们不要影响公公婆婆，要让他们也高高兴兴 长庚想不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妻子如此通情达理，他的心瞬间晴朗起来，抽缩的心稍微平复，他说：梨花，我这一辈子都欠你的！我知道怎样还你。 他们二人按照以往的习惯，启明星挂在天边就起床了，她先到婆婆公公房间，请他们再睡一会儿，店里的事情由她和长庚张罗。两位老人以为耳朵听错了，她们一夜没睡觉，在床上长吁短叹，还等着天亮后的万钧雷霆，听清楚梨花的意思后，老两口再也撑不住，打着哈欠倒头便睡。 店里的规矩，只要主人家起来，伙计们也跟着起来，大家开始忙忙碌碌，酒馆也就热闹起来。 奇迹发生了，以往都是严老板亲自掌勺炒臊子，今天居然是新媳妇上灶，她穿着白底翠兰花的衣服，围着翠兰色的围裙，头上戴着兰色小帽，利索干练，脸上八分沉静两份微笑，她不言不语地洗锅，洗灶面，准备各种炒肉臊子的食材。待两位墩子师傅把肉剁细后，她吩咐伙计把火烧旺，待油烧开，把姜末炒出香味后倒入碎肉，炒得变色，倒入点老酒，翻炒匀净，再倒入一碗醪糟酒，岩盐，起锅时放少许甜酱、生抽、白糖。一锅香喷喷油润润的面臊子就出锅了，所有的伙计包括长庚等嘴都合不拢。这是梨花的杰作，她原来不止是观察，更重要的是她经常在家实际操作。来赶场的老顾客都赞赏不已。 从梨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痕迹，好像家里什么事情都顺顺利利、平和美满。 每晚入夜，梨花独自眺望着后院的一株梨树，它历经沧桑，柔软枝叶繁茂，梨花因为自己的名字叫梨花，所以她对这颗梨树情有独钟，感到特别亲切，喜欢见到它苍翠碧绿的树叶在风中簌簌摇曳，当她第一次到长庚家后院观赏的时候她就对这颗树浮想联翩了，她想我对长庚家是不是早就有缘分啊，她相信男女的姻缘前世就定好了的，不然长庚家后院咋就有一颗梨花树？她那时就偷着乐了起来，昨天刚嫁到长庚家那天，她就悄悄地盯着那颗梨花，她想着自己的美梦立即就成功了，她想着今夜过后她就不再是黄花闺女了，她羞涩地笑了，她心悸又盼望着，她想，我明天早晨起来专门去看这颗梨树，看看梨花是不是落英缤纷，据说是树木要结果时花瓣就要散落，她想或许明天早晨她和长庚起来不了，长庚要赖床的，她也必须要陪他的，其实那样也好温馨啊，她好喜欢的，她又想他父母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认为她好妖精？把自己的儿子带坏了？她想她和长庚一夜的缠绵会不会就有小长庚啊？孩子像谁？男孩子最好像长庚，高大英俊，性格温柔敦厚；女孩子像我，聪明漂亮，能干贴体，孩子能集中两个人的优点。 现在一切都化为乌有，一切都是遥不可及，她擦了擦眼泪，独自来到后院，她看到梨树的躯干上被人砍的刀伤，她对这颗梨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她觉得有点同情它了，她甚至有种理解的思想，觉得自己有些和它相似。 她以前看到这颗树觉得它在这院坝中潇潇洒洒的，觉得刀痕累累也是一种美，看现在看到它却是那么孤独，可怜地守着这寂寞的后院。 长工们为了它继续挂果，在它身上砍了几十刀，现在它身上伤痕累累，有的新伤还流出白色的乳汁，它肯定好痛好痛，微风吹动树叶簌簌的抖动，这该是它在叙述说着自己的不幸吧！或许它在捂着不为人知的疼痛吧？她自己不由自主的流出一个青春少女的眼泪，倏然间，她问起自己，道路是自己选的，自己是目的是干出一番事业，她迅速抹干自己的眼泪，去陪着长庚睡觉。 梨花最善于动脑筋，善于琢磨研究，他把肉臊子不断进行改良，最显著的是她在臊子里加水淀粉，使臊子看起来更浓稠，使每根面条都能裹上粘稠的臊子，吃起了更有滋味。 她创新了几种臊子，她是根据一些顾客的议论改进的，有些小孩子说面里没有肉，农村孩子几个月不知肉味，他们渴望嘴里能嚼一嚼肉的味道，她琢磨出一种老少都喜欢的三鲜，把五花肉切成片，把泡软的干笋和肉和本地产的干菌一起炒，这里的山和荥经的山共系一脉，笋子肉肥嫩竹心小，在明朝以来就是贡品，干笋味道香浓，把面捞进碗，加一汤瓢三鲜，满满的一大碗，里面的几种食物嚼在嘴里齿颊生香，特别是有几片肉嚼在嘴里，特别过瘾。 她还把母亲的绝招般过来，她母亲也是非常能干的贤妻良母，她能蒸得一手好包子，她的绝招就是瘦肉、肥肉、猪皮各一份，猪皮刚煮透，切成小方块，和肉一起宰，下锅加佐料炒，起锅时加新鲜大葱，包子皮薄，上蒸笼只蒸5分钟，蒸好后油浸透底层，特别诱人食欲，咬开后油润的肉香，弹口，有韧性，最绝的大葱的香味和鲜肉形成最佳搭档。还有一种是为青年男女设计的，把辣椒面酥得鲜香，洒入酥香的芝麻，花椒面，捞起的面条里沥干水，把一瓢酥油辣子泼入，那些小青年们被辣得面红耳赤的，大叫太爽了，这种麻辣面又成为小镇的招牌。 面馆生意火爆，梨花是那种爱动脑筋的女人，她最清楚小镇河里盛产各种水族，那些光屁股小孩最爱去逮着玩，最多的有红尾巴、黑背子、麻鱼子、白条子，这些小鱼小虾成年人是不屑于去逮的，只有这些光腚对此乐此不疲，她出钱给小孩子买，小孩子感到自己居然能挣钱，高兴的直翻筋斗，她把这些小鱼小虾拿回家洗剪后，放入各种佐料，裹上面粉，在油锅里炸得酥脆，这下乐坏了那些酒客，咬在嘴里咔嚓咔嚓的，既香又脆，且营养丰富，感道又找到小镇一美味。翠花善于掌握机遇，她又发现了一个大好商机。这小镇河的两岸都是千亩良田，每年稻谷收割以后，外地的鸭棚子就来了，鸭子捡吃田里的谷子，到小镇时刚好国庆节，鸭子已经长得肥壮。翠花带伙计去买了一千只，宰杀后稍微汆水，斩鸭爪，翅膀另卤，鸭身放进卤水煮，捞出来待冷却后抹上一层蜂蜜，那时农村蜂蜜多，又便宜，然后放进滚开的油锅里炸，炸成色泽金黄，并且保持了它的完整性，卖相非常好，吃进嘴里香、酥、脆，一个老顾客说，我一人吃完一只，骨头都没吐过一点。大家哈哈大笑，还有大人和小孩都喜欢的是卤鸭脚板、鸭翅膀、鸭肠、鸭珺干，称赞小白菜又为小镇创作了一道美味。 严家酒馆生意兴隆，连晚上都是灯火辉煌，喝酒的、打牌的、摆龙门阵的，凑热闹的，他们家成为小镇的中心，每天晚上如果不到严家酒馆去逛一头，就好像缺少什么东西。每天晚上一直热闹到晚上12点以后才散场。 严老板是最爱热闹的，他看到严家如此火红，心中腾起阵阵惬意，这就是他多年梦寐以求的效果，到翠花手里实现了，这是兴旺发达地征兆啊，感叹良久后心中不经意又升起阵阵寒意。 晚上和老伴说起长庚的事情老两口又长吁短叹。严老头说：翠花那么聪明能干，人又漂亮年轻，我们家长庚又是这种情况，我是担心这种情况可能维持不久。 一年就这样如白驹过隙，在翠花日夜操劳下，严家酒馆蒸蒸日上，日进斗金，存进信用社的钱已经到五位数，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的辉煌。 从另外一种角度说，对梨花来说却是度日如年。她每天晚上用少女的温情去依偎着自己的丈夫，安慰最他痛苦的心情，她每天靠辛劳和换取的金钱带来的喜悦转移内心的躁动。她已经19岁了，像鲜花正是开得正艳时期，嫁给长庚前，她曾憧憬过洞房花烛夜和心爱的长庚哥缠绵悱恻一夜，想到此她又从心间开始发颤，眼泪把枕头湿了一片。 院坝里几株大丽花开得鲜艳欲滴，勤劳的蜜蜂钻进钻出，蝴蝶雄飞从雌，翩翩起舞在秀恩爱，翠花禁不住脸颊发烫，她期盼爱情，渴望爱情，可最后的结果是难以控制的躁动 她们两口子就是在这样不尴不尬的、不伦不类地同床共衾了一年多，长庚最怕夜晚，梨花觉得是最难熬的夜晚。 西厢房里老两口都在按惯常一样讨论同样的问题。老太婆说老头子：长庚他们结婚一年零九个月了，梨花的肚子没动静街坊的人要说闲话的，你说咋办？老头子说，我们干脆找地方去抱养一个孩子！老太婆说，你说的屁话，他们年纪轻轻就抱养孩子，人家还不猜恻？还有你这不是把我们祖祖辈辈创造的基业白白送人？我是坚决不同意的。我已经计划了一年时间了，我想好了，找一个我娘家的孩子，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想采用借种的办法，生下来的孩子反正是梨花的肚子生的，生下来我们严家抚养，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老头子开始惊讶，他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但是这样的事情他也是听说过的。经过反反复复的的在脑海里争斗，理智告诉他，只有这个办法可行，生下来的孩子毕竟是自己儿媳妇的肚子里落下来的，他同意了这个万般无奈地计划。 他们把梨花找来商议，梨花听后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她死活不同意，她是那种不善言辞的女子，但这种在她来看是惊天动地的语言，她能不仔细琢磨？她的内心早就翻江倒海，那激起的涟漪荡漾开来，哪里能收得住，至于他们说什么传宗接代她还没有考虑那么多，她只是有一种渴望，渴望那天的洞房花烛夜，那惊心动魄地、神秘莫测地第一夜竟然如水中捞月，作为女人是万万不甘心的，那种缠绵虽然没有了，但在她头脑里翻江倒海了一年零九个月，如果按婆婆的说法，一个强壮的男人将要来开垦她的那块荒地，这不正是她盼星星盼月亮的日子吗？但她作为她们的儿媳妇她是不能表示愿意的，这样太浅薄，但她有一丝期盼，她记得小时候也听到过这类的事情，她当时觉得好丢人，好害臊，想不到现在竟然轮到自己了，现在咋办？答应吧，她觉得有点对不起严家，对不起长庚，不答应吧，她害怕她们老两口就此就坡下驴，这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的了，她的语言开始小心翼翼起来，她知道老两口是过来人，经验丰富，作为儿媳妇想和其他男人行苟且之事当然是不舒服的，她把头埋得最低，让头发完全遮住自己的脸，不让她们窥视出自己的态度，在拒绝之后又弱弱地说道：只是为了传宗接代的事还是...还是...公公是何等精明之人，儿媳妇脸上瞬间的变化他早就窥视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儿媳妇是愿意的，知道事情成了，以后不担心严家无后了，但他内心深处希望儿媳妇拒绝，或者坚决拒绝，不似现在这样欲拒还迎，半遮半就的神态。但心中有一丝不块，这么内向，这么娴淑的女人还是禁不住性欲的诱惑啊！ 禁不住公公婆婆的引经据典，反复呈说厉害，她勉强同意了，她提出意见：那男的下种后立即滚开。 回到卧室，她才回过神来，她开始有些羞涩，继而又有些期盼。 长庚虽然整死不干，但是禁不住利害关系，毕竟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祖训，关键是一切问题都是自己的事情，最后还是带着痛苦和羞愤点了头。 婆婆开始张罗，她有私心，她要让梨花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娘家的种。她回到娘家，终于有一个人映入她的眼帘，那是她的一个侄儿，年近30，名张小泉，五官端正，身体强壮，她看中的是他老婆为他生了两个男孩，证明了他做的种就是男孩子。 张小泉听说后真是喜从天降，他老婆比他大十岁，是童养媳，现在已经是黄脸婆，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碰过她了，他听到有这等好事情就迫不及待了，不断的催他小嬢。 婆婆把他带到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厢房里，梨花坐在床沿上，低着头，她抽空偷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模样英俊，身体强壮，她的心却管不住的砰砰直跳，开始有些颤簌，她怕婆婆听到她的心跳后怪她轻佻。张小泉一进门就大吃一惊，想不到这梨花不仅是黄花大闺女，而且这么漂亮，他的身体禁不住有些燥热起来，他讨厌小孃嘴巴唠唠叨叨的说事成之后给他60个鸡蛋，10元钱，他早不想什么蛋、钱之内，他只是嫌小孃啰嗦半天不退出房间，听到她出去关门的声音他如恶狼般猛扑上去撕咬着。 他是老枪，轻车熟路，他强硬地进攻着，一路攻城略地。 她不懂男女情，她害羞，他一触摸着她的胴体她就颤抖，但她喜欢他的粗鲁，男人的温柔有时也体现在粗暴之中，她只是懵懵懂懂地顺从着身体发出的本能，她不由自主的迎合着他，发出轻微的呻吟声音。 完事后，她催促他赶快离开，她知道长庚在隔壁盯着她，他肯定没有睡觉，他肯定很痛苦，当时这一切怪谁啊，是你长庚对不起我在先啊。她要遵守承诺，她掀开他，可掀不动，他对她说：你知不知什么叫下种？就是下种以后要浇水，庄稼才能活，不然光下种不洇水它仍然活不了，所以还需要再浇一次水，他又开始浇起水来，梨花无法，没有坚强的反抗，只好配合，反正是为严家接种。 她终于做了一个真正的女人，她感到心满意足，只是觉得对不起长庚，他觉得他太可怜了。 雄鸡已经叫了三遍，是该起床的时间了，真是春宵苦短，男贪女恋，他们都有些恋恋不舍，黏在一起的身体谁也舍不得先扯开，他说他不想离开，她说你以后要经常来。 事后，她见到长庚脸色铁青，眼睛都落扣了，他见到她一句话也没说，她想他骂她几句她的心里也好受些，可他没有，她当然知道他的心肯定比刀割还难受，她知道自己的不对，她当时咋就硬不起心做完事情就让他离开，还不是自己贪图享受，她的心好痛，好痛。 长庚不听母亲的话，他就是要到西厢房看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令他撕心裂肺，那种疼痛是世界上的人无法忍受的，他要疯了，他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抓自己的脸，捶打自己的胸口，拼命撕自己的头发。 今年的春雨来得早，昨晚的一夜风狂雨骤把后院的一株梨花刮得飘零一地，梨树成了残花败柳。表面上看一树梨花被摧残得枝叶漂零，其实它已经孕育了新的生命，用更强大的果实替代花容玉貌。 只要是赶场天张小泉就来，他非常狡猾，他利用赶场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没有人会注意他的行踪，他一闪就钻进他和梨花苟且的房间，他知道长庚及家人最忌恨这个房间，从来不进去看一眼，只要等梨花忙完店里的事情他们就开始翻云覆雨，惊雷闪电，完全超出传宗接代的含意。 十个月如白驹过隙，梨花生下一个大胖小子，真是乐坏了严家的老老少少，亲朋好友，长庚专门跑了一趟县城，请来了放影队，连放三天电影，电影有乡亲们最爱看的《天仙配》《平原游击队》《上甘岭》。 长庚整天抱着孩子不放，孩子就挂在他身上，奇怪的是正在哭哭啼啼的孩子，只要他一抱着孩子就规规矩矩的不哭不闹，所有的人抱他都不行，这点上是他最大的满足和骄傲，特别是当大家都说他和孩子有缘时，长庚听了心里似蜜一样甜。孩子在他怀里甜蜜的睡着，醒了也对他甜甜的笑，长庚只要孩子对着他笑，心里的那种甜蜜和幸福感就会浸透全身。他给孩子取名严蜜，意思是给他带来甜甜蜜蜜。 张小泉贪婪梨花的青春胴体，他不顾给严家的承诺，反正他小孃是维护他的，他遇到严父和长庚有些尴尬，但是他们都是善良之人，他们也是想家丑不可外扬，张小泉本身德行就不咋的，他掌握了他们怕事情露出去，就越发猖狂，有些时间竟然不管不顾，这点上连梨花都开始反感了，可梨花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她也害怕他对外张扬，只有采取过哄过诳的办法，让他再隐蔽些。 再说，长庚一门心思都扑在孩子身上，他觉得每个孩子都非常可爱，他把心里的那些痛楚都抛弃到九霄云外，他心无旁骛。 张小泉日复一日的钻梨花温暖的被窝，正直青春年华的梨花也需要爱，需要人疼，需要爱情的滋润，从此襄王有梦，巫山有雨，但她每次欢乐之后又有些后悔，她知道会给长庚带来伤害，他是那么爱他，对她是无微不至的关爱，他也是那么强烈的需要她，她也曾经下决心再也不和他往来，但时间一长，她的决心之堤就开始溃堤，有时甚至泛滥成灾，她恨自己不争气，她更恨那个张小泉，他简直就是一个无奈，是一个绿头苍蝇，她和她的家人也害怕他耍无赖、耍流氓，他倒是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白天她辛勤的为严家酒馆劳作，到夜晚她给张小泉留着房间，爱给了她抚慰，她更青春靓丽，更辛苦勤劳。孩子一年一个，不是她想要，是她们没有措施的办法，她无法抗拒性爱的巨大诱惑。 小生命给了长庚心灵的慰藉，严家特别爱孩子，开始他们借种是为了传宗接代，为了把诺大的家业一代一代继承下去，他们也知道了那个张小泉是一个爱偷腥的猫，，现在是一个接一个，才七年时间就给严家七个娃娃。 长庚对这几个子妹都爱不释手，都是他的宝贝。他对心肝宝贝真正做到无微不至，一日三餐他亲自操作，当看到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他高兴得不得了，最小的两个是女孩子，每顿吃饭时，两个女孩子就一边一个爬在他肩膀上不肯下来。在他的精心调理下，几个孩子长都健康的茁壮成长。 他给男孩子取名依次是严蜜、严欢、严宽、严睿、严卓，给女孩子取名严红英、严兰英。 他的幸福就是孩子们依赖他、离不开他、黏他，每天都和他亲热。他觉得这一辈子有这些孩子的陪伴他此生足也。他父母见到这种情况也心情也尘埃落定，本来虚弱的身体也多活了几年。 倒是梨花对孩子没有显示出过分的亲热，其实她的内心特别爱孩子，但她表面不好对孩子特别亲热，特别是见到自己的几个孩子给张小泉一模一样，她的内心就感到内疚，如果说第一个孩子是公公婆婆的意志，是他们的安排，以后几个孩子完全就是出自自己的性爱，她还信誓旦旦地给公公婆婆发誓主要种下孩子就叫男的滚，可她不但没有叫他滚，反而还夜夜求欢，现在想起就脸红，所有她把对孩子的爱埋藏在心底，她更不好对孩子表示热烈地爱。 光阴荏苒，严蜜考上初中。这里到县城的初中要走80里的山路，沿途崇山峻岭、沟壑纵横。严蜜的伙食费和生活用钱都是从邮局寄的，有一次严蜜打来电话，说伙食费用完了，马上要断炊了，60年代的中学都是要直接收学生的伙食费，因为那时国家毕竟贫困，很多从农村来的学生根本交不起伙食费，都是交大米，开始时学生们有的拖欠伙食团的钱和粮食，伙食团就暂时不收，开始越拖越多、越拖越长，伙食团难以为继，学校只有采取强硬手段，必须逗硬，本来严家是不缺这点钱的，还是早就邮寄了钱的，严密要家里十万火急把钱带去。问邮局，答复是老天连续下了40天大雨，邮差来不了。几十年前的路况就是这样，真是难倒天下英雄好汉。实在没法，爱子心切的长庚决定连夜连晚出发，前面即使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那天仍然是大雨滂沱，山洪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大家劝他等明天早晨走，说不定明天雨会停，他说早一天送到让孩子早一天吃上饭，他不想让孩子饿肚皮，更不想孩子在学校受委屈，他用油布裹好钱，戴着斗笠出发了。 到第二天早上7点，严蜜正在万分焦急中等待时，看到父亲万分狼狈的出现在他们寝室外面，浑身如落汤鸡，衣裤破烂，满身泥泞，一只光脚，一只有胶鞋，他见到孩子就非常高兴的搜出还带着温度的油包，严蜜一把去抱着父亲嚎啕大哭，半天他哽咽着说：爸爸，儿子这一辈子都无法还清你对我恩情，以后即使我上街讨口我也要孝敬你！父亲满意地笑了，拍拍他的头说：孩子，哪个父亲要孩子报恩情？你快去吃饭，我要回去了，你妈妈还等我的音讯呢！ 他从学校出来，见一农家户，后面墙角堆有玉米杆，他实在支持不住，钻进去就睡，一个钟头以后，他起来买了一个馒头边啃边走，他要在天黑前赶到严家酒馆。 还有一次是让几姊妹刻骨铭心地事，使她们更加对自己的父亲崇敬和热爱，在她们的心目中扎下牢不可破地地位。几姊妹在长庚的耐心教育和细心呵护下，不仅幸福的成长，而且非常团结友爱。暑假期间，几姊妹约起到河边玩耍，这里是小镇所有孩子最集中的地方，他们高高兴兴的朝河边走，到堰缸上，走在后边的严兰英见堰缸边有一树结得红艳艳的红豆，堰缸两面长满的草蓬和树木，可下面是空的、虚的，兰英哪里知道这些，她觉得稍微朝前移动一下就可以讨到小红豆，刚一朝前移动，脚下一虚，失去平衡，一下落入堰缸，此时因为是打米磨面的时刻，堰缸水太急，兰英旋即被汹涌的水冲进隧道，瞬间不见人，几姊妹吓得惊叫唤，声音传到长庚耳里，从声音中他听出出了打事，一下俯冲到堰缸，他知道发生的情况，兰英肯定已经被水冲到碾磨的水车转盘上，他丝毫没有犹豫，飞身跳入有十多米高的水车转盘上，见到兰英果然在转盘上，她吓得瑟瑟发抖，她刚才根本不知道咋回事就被水冲几有两米距离的隧道，还没有回过神她就被冲到水车的转盘上，她被转盘旋了几圈，真的是吓得三魂丢了七魂，正在惊慌失措时，父亲从天而降，她紧紧的抱着父亲，她知道只要有她最亲爱的父亲，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父亲抱着她，水冲来时他用身体为她挡着，他们父女就在转盘上转了十多圈，待管理员关掉闸门后，很多人进来抱起兰英、扶着长庚，到医院检查，他在跳下去时腰部碰到水槽被撞断两根肋骨，左脚脱臼。 这样的父亲哪个儿女不敬重不爱戴？ 兰英安然无恙，她还和几个哥哥姐姐说说笑笑、蹦蹦跳跳，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万分危险的事情，古医生说：那是因为她在最危难最黑暗的时刻她遇到父亲，而她认为父亲是最爱她的，她认为有了安全感，所以迅速恢复情绪，没有被惊吓，如果不是她遇到父亲或者是父亲再迟几分钟她就会吓成痴呆傻，或者是自闭症，这是我们经常遇到的情况，医治起来很困难。 梨花哭了，哭得很伤心，她看到他们父子、父女那么开心、那么幸福的在一起，长庚是那么善良，心胸那么宽广，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好卑鄙，她内疚，她觉得实在是对不起长庚，她亏欠他太多了，她暗暗发誓，从现在开始她坚决拒绝张小泉，无论他如何纠缠、无论耍什么流氓、死缠烂打她都不为所动，她一心一意照顾长庚，把全部温情放在长庚身上。 张小泉就是一个卑鄙的人，农村人说那叫“吃饱了饭不晓得放碗”他就是张小泉。他见到梨花的孩子个个都长得健康活泼，他觉得他有成就感，他发觉梨花不愿意搭理他，他就天天去纠缠，他甚至想搬到梨花屋里住，他觉得严家酒馆应该是自己的。其实梨花早就下决心不再理他，她要和长庚和子女们在一起，她要付出所有的热情照顾长庚。可张小泉如一只癞皮狗天天到酒馆缠梨花，这天，梨花实在是忍无可忍，恨恨地煽了他两耳光，这癞皮狗的疯性发作，他居然当着长庚的面破口大骂，说梨花的几个孩子是他做出来的，惹怒了老实巴交地长庚，他用拳头结结实实地教训这个卑鄙小人，他和张小泉抱在一起打斗，被小女儿兰英发现，急忙叫来几个哥哥。这还了得，公然有人打他们最爱的父亲，几兄弟拉开父亲，围着张小泉一顿狠揍，父亲过来阻止了几个儿子，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可那个癞皮狗不依不饶，对几个孩子说：你们敢打我，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都是我和梨花生的孩子，这个家是我的！这时，几兄弟中体格雄健，长得孔武有力地严卓他提了一根板凳，眼露杀机地说：兄弟们闪开，不要让这疯狗的血玷污了我们，玷污了我们这个家，玷污了我们的长庚老爸，老子今天就砸死他狗日的，我去抵命，就算牺牲我一个来保护这个家，说完把板凳高高地抡起，眼睛鼓起如凶神恶煞般，张小泉吓得魂飞魄散，只有闭着眼睛等死。这时，长庚冲去死死地抱着严卓：孩子，你的命多金贵，他就是一个烂命，你不值，严卓不依不饶，说今天非要砸死他不可，长庚把他抱得更紧，他嘴里求着他，眼睛里流出泪，这下严卓看见爸爸的眼泪一下慌了，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爸爸流眼泪，因为父亲在他心目中比天高，他一下丢掉板凳抱着爸爸哭了。 事情就此偃旗息鼓，一切都风平浪静。 但是从那天起长庚有了心结，这下全完了，隐瞒了几十年，自己和孩子们这样亲热，他想孩子们现在都知道了，会怎样想？会不会另眼看他？他和孩子的关系会怎样？他见了孩子的表情都不自然起来。 可孩子们对他更亲热更体贴，那天严卓在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说：爸爸，你又救下我一条命，我最听不得哪个人说我们不是你亲生的，我今生今世是你的儿子，下辈子我还愿意做你的儿子！他的哭声那么凄惨、那么悲切，仿佛要把长年累月积累地委屈全部彻底的倾诉出来。孩子们都哭起来了，她们是为父亲哭，她们知道父亲心中的悲凉，知道父亲的那种凄苦，其实几个子女都知道父亲的心结，他们早在几岁、十几岁是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们不是生活在真空，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但天底下哪里去找这样好的父亲？这下几个子女都跪在他面前，大家都眼泪婆娑地说：爸爸，你对我们几个子女恩比天高，你对我们几个子女的每一点一滴的爱我们都牢牢的记得，甚至在你自己都饿得奄奄一息地时候把你的口粮塞到我们觜里，你就是我们的亲生父亲，我们做你的儿女觉得非常自豪、非常骄傲、非常满意。，我们永远是你的儿女，永远都不会有任何人是我们的父亲，做你的儿女永远都不会做够，今生今世是你的儿女，下辈子你在哪里我们就投胎到哪里，我们永远是你的子女！爸爸！爸爸！爸爸！大家哭嚎着，大声的哭着，爸爸，请你接受我们的呼唤！幺女儿兰英说：爸爸，我听人家说，你只要听子女呼唤的声音多了，下辈子儿女们就会投胎到你家仍然做你的子女。 长庚哭了，这时的哭有一种舒畅的、荡气回肠的感觉。 长庚拥着子女们，他擦了一把泪说：我是前世做了什么善事，老天那么眷顾我给我送来这么乖的儿女？ 他对大家说：我有一个心愿你们能不能帮我完成？大家都笑了：爸爸，你这一辈子都是为我们，我们当然该为你做一点事情，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们都给你夺下来！ 爸爸说：现在政策好，我想恢复严家酒馆，我和你们妈妈一起经营，不图赚钱，只是想经常和乡亲们见面，看见他们在酒馆吃我们卤的菜，吃我们的臊子面，看见他们高兴的摆龙门阵，这就是我的心愿！梨花过来拥着他说：老头子，你咋和我想到一起了？我也想和小镇的乡亲们一起，只要听到他们的声音，听到他们招呼一声心里就好像吃蜜一样甜！ 几个儿女看到父母亲那么亲热、那么和谐心情也异常舒畅，都异口同声说：我们坚决拥护，说干就干，需要我们出钱、出力尽管打招呼！父亲说一定要恢复原貌，重振家业、重振家声！ 大家争先恐后地就给喊出洪亮的口号：重振家业、重振家声！ 她们眼泪哗哗地流出来，大家幸福地拥抱在一起。 古老的城镇的餐馆又打锣鼓重开张，这是街民期盼已久的好事，都在恭贺严家餐馆火爆起来！ 他们又听到乡亲们久违了的乡音！
电话：13618156669 地址：雅安市雨城区正和路6号阳光家园2单元5楼4号 简介：川师大毕业，曾经教中学12年，86年开始发表作品，首篇《艳艳红豆寄相思》获得山西青年杂志优秀奖，成都电视台《第一道霞光》四川监察《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四川日报《东城创卫工作》华西都市报《最喜春茶採摘时》四川方志《大哥不哭》《侄女援鄂归来》雅安青衣江《土豹子的故事》雅安日报《武汉来的电话》《鹤林寺碑》等在各种报刊杂志发表文章500多篇，2019年获得四川省委宣传部、四川作家协会举办的共和国建国70周年文学优秀奖。现为四川文艺会员、天府影视签约作家、雅安市作协会员、雨城区现任党代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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