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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鱼 | 一窗烟雨

新文人画院 2021-3-15 08:56 887人围观 文学作品

桃花酿酒,杏花成蹊,梅花入了韵子,玉兰倒似群鸽飞起飞落了,三月这雨,真是,弄得满园春色萌萌,羞答答,乱了心芳……



       桃花酿酒,杏花成蹊,梅花入了韵子,玉兰倒似群鸽飞起飞落了,三月这雨,真是,弄得满园春色萌萌,羞答答,乱了心芳……


——沉鱼




三月这雨,落哪儿都成诗。

一窗、一川,风雨丝丝浸花帘。

偏是倚窗听雨,潺潺声,那是一江春水流尽,飘零客,怕是已然醉的深了。


旧人那窗,想也是意蕴难平吧。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李商隐的窗,质地,朴素。虽无意直曝胸臆,哀婉寄托却跃然呈现,相思之苦竟也如斯。


也是被我用烂的句子。

刚来苏州那会儿,每写信,常用之。


那时阳澄湖镇上租了房子,租金便宜,环境清雅。白墙黛瓦,临水而居。河畔两岸,桃花,杏花,丁香,油菜花,逐一地竞相开放,乌篷船儿窗边过,桨“哗”声影花重语,一溜地涟漪荡漾,好像开心极了。那舟中人也是兴致正酣,轻歌一曲,缠绵的劲儿,和着流水、小桥,杨柳青青春芬芳,推迎满框碧波粼,人便如在画中游了。




而那窗,正是镂空雕花的木窗。精致的纹饰,泛着旧时的光。那光,每一笔,皆是江南中的写意。


我便在那窗下度过了最为美好的青春时光。




常有闲暇,我上二楼,凭着栏杆看那房东阿姨在院中绣架之上,飞针走线。后来爱上苏绣,也学着样儿,绣些个小玩意儿。


阿姨五十开外,亲切和气。平素里也教我做些小点心。

我做的青团子,就是她当年的悉心传教。


几次撮合,她将我介绍给了即将毕业的外甥。


那期间,随他去了一些老街旧巷。

他是标准的南方人,细致、体贴,长得清清爽爽。

可是,缘分这东西也是如此,他成了过客,那些旧事旧物,成了回忆。




“寒日萧萧上琐窗,梧桐应恨夜来霜”。

李易安的词向来凄婉。琐窗,雕有连琐图案的窗棂。

仅此一句,便可窥透词人孤独寂寥的处境。她看梧桐早凋,恨霜落其叶,不禁住地想起,光阴无情,人事早非。


如同我住过的小镇,时代变迁。

两年恍惚,再回去探望房东阿姨。备了薄礼,赶娘家似的。镇子正在拆迁。阿姨说要搬新房了,这里要全部拆掉了。

想着要哭,又过了两年,再去了那里,横直竖劈,钢筋混凝,味道清冷。那些流水人家,那些白墙黛瓦,那些雕着花的泛着旧的时光木窗,早已不见影踪。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杜子美的句子,着实拍案叫绝。便一“含”字,窗框之中一幅画景,入在眼前,窗外一瞥,船只横泊。

“万里船”与“千秋雪”,一言空间之广,一言时间之久,诗人身在草堂,思接千载,视达万里,胸襟也是豁然。


经历波澜,才好说波澜。经过山水,才好写山水。

恁些年,去过一些地方。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也是无拘无束吧,老巷子,像是老朋友,我的老巷子,怕是再没了旧相识。

那再有的其他人,傍着,想来便再也不是我想要的风景了吧。




每行一处,便寻一临水地儿,饭馆,或茶室,择窗而坐。店家,先来一壶茶,这茶当是碧螺春。青瓷,白盏,木椅,琐窗。人在桥上走,舟于水上行,推窗可闻。


也特地为了一窗烟雨,去了平江路的“随柳居”,吃那里的酒酿小圆子,软软的,糯糯的。窗下小坐,露天烟雨如织,桨声欸乃,恍若间,初到江南时的模样,尽在眼前。




关一道门,自省;启两扇窗,自乐。


于窗下,也写过些诗词:思乡时,烟花十里姑苏地,念吴门烟柳,月上梢头,半掩纱窗,争掩住鬓边愁;怀人时,月上帘栊花照影,人瘦也,小窗闲、又一春。也曾狂言,抖擞狼毫,苍穹任我写春秋;也曾豪放,蓬门煮酒,梅花对月一窗明。




多年过去,回忆那颠沛流离岁月,常想起那小桥流水人家,炊烟袅袅;那成畦铺盖的油菜花儿,蛱蝶翩翩;那过往的乌篷船儿,吱吱呀呀;那石板路,那桥头,那窗外花落无声……而那一段关于青春的故事,早已随着场场烟雨,这三月的雨,埋在了水墨江湖里。




倚窗听雨声,缘在“歌楼上”,或罢还是在那“客舟中”,也已不是那么重要。


雨非旧时雨,窗非旧时窗,

人,也当非当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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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沉鱼 来自: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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