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年的诗‖苏陌年

❀三月

在春天，它们不曾下落

我相信的，你的眼睛是这个春天的叶子

三月，这个季节停留在白鸽的哨声

所有的阳光振臂挥舞

年轻的暗斑，都在

你眼中飞逝

❀你选择四月，选择遗弃春天

我看到枝头有越来越多的银河衰竭

粮仓中的玉米开始在地底居住，就让我来时

属于天空，归去属于土地

魁梧的寿衣被金色的阳光雪藏，马齿苋

被年轻的风吹红双眼。四月

我看到黎明归属黎明，月光的肉体腐朽

为何地面有堕落的面孔，为何春穿越柳巷，发出钝痛的响声

就像你所抚摸到的存在，只剩

繁复的水面

所有的闪电，今夜请你跟我促膝长谈

谈男人

和女人，接连流产的春风。四月，请你

凭空捏造梨花的乳房，请你

告诉它成熟，告诉一颗果实安稳的内心

❀母亲

等炊烟断了，稻草被野风收割的时候

你会回来吗

如果不，那就再缓些

再缓些，直到春天把我吹出积雪的样子

直到夜空

落满你的骨灰，我的眼睛

我们会跟雨滴重新相爱，就像

和世界重归旧好

❀她

她越来越不信赖白昼。

无尽头的黑，

她想念垂垂老去的爱人

全世界最伟大的诗人。

他们爱着一无所有，就是拥有一切

她一生最幸福的是，

学习一个悼念者，成为孤坟的旁白

“我最亲爱的

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与诗歌

所形同虚设

悼词真实，墓碑真实

而我们

从未真实过

我最亲爱的

允许我在悼词里撒谎

允许我对你使用‘妻子’这个词

亲爱的啊，最后一定一定

要原谅我

这么多年，像具无处可寄的骸骨”

❀我是没有沿途的植物

一个符合黑暗的生命，落日总在肩头跪下

持满了犹疑，明辨是非的阳光逃离南方

田埂站立的野草，被吹成老年的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