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云原创散文《向着北方，出发》（三）

行为艺术与春运体验

文 / 周子云

    九点钟从北红村出发，前往漠河。途中在大兴安岭林区穿行，公路是土路，两边一尺来厚的冰雪，路中间露出石子黄泥路面，车一过，刮起一层尘雾，不过尘雾是雪沫儿，泥土早冻住了。

    路两边全是树林，有白桦，落叶松，红松等，都不大，最多两手合握。也就十来米高，看着挺苗条，密密的，一眼看不到头。

    途中有个地方是阿木尔河大桥，可去''比让岛''风景区。桥下河面宽阔，几百米吧。司机停车叫大家下来看风景，刚好碰见昨天脱衣服照相那群人。现在，在这冰天雪地的河滩上，他们十几个人排出了''l    LOVE    YOU''的图案:第一个人双手合拢举过头，是''l'';空一两米，一个人向前一人跪着，双手举过头，是''L''，两人相向弓身抱头并脚，是''O''，''V''是一个人倒立着叉开双腿，''E''是两个人一站一坐平伸双手，六个人挨着形成''LOVE'';''YOU''这个单词由五个人组成，''Y''是一个人站着高举双手，''O''还是两个人相向弓身抱头，''U''是两个人背向而跪高举双手。我们在桥上照下了这次奇遇，不一会儿，他们解散了。

再走，便到了白桦林，白晃晃一大片，大家又下车照相。可惜太冷，零下二十六度，熬不住，上车继续往漠河赶。

    因为我想下一站去黑河，看俄罗斯美女，司机说可以先到嫩江，再乘公车。车上的热心人吕美女，很快用手机帮我订了票，结果只有无座票，想想上车再找座吧，始发站难道会没有座位？

    谁知真的是没有座位，满车厢都是人，卧铺？早没啦!我挤到车厢中间，看到一个空位，坐下，一会儿，人来了，我让;又找一个空位坐下，不一会儿，正主又来了;看到两位老阿姨中间有个空位，又坐下，嘿!这次居然没有人来换，一直坐到了嫩江站，那是漠河到哈尔滨的中间，六七百公里啊。要知道，我左边那个位子都换三个人了，先是一位老阿姨，下去了，有人刚坐下，一位大婶拿着票找座来了，三个小时后，大婶下去了，有人刚坐下，又一个姑娘拿着票找座来了。怎么就没有人拿着票来赶我呢？人品？运气？哈哈，也太巧了吧!对面大哥说，也许那人酒喝多了误点了吧。

    好多年没经历这样拥挤的旅程了，连过道上都坐满了人，有老人，有年轻人。卖零食的小车卖完了，由俩小伙抬过来，说他们那头想买东西吃啊，抬过来装了再弄过去卖。厕所？听说两个厕所，一个站满了人，另一个在用。

    想从这头走向那头的人，嘴里喊着''开水来了!开水来了!''一边侧着身子慢慢挤。我旁边过道地上坐了几个人，每当有人走过来，就站起来让。有一位阿姨，自己带了一个小马扎，往过道一放，座位有了。大家都夸她准备充分，她说她知道这趟车挤，就带了小凳子。还有一位大爷，站一会儿，蹲一会儿，又在地上坐一会儿，有人来了，又赶快站起来让道。我怎么不让他坐？我想好了，等我下车就让他。

    还有一个姑娘，十六七岁吧，显然是外出打工的，对面的大姐把腿和脚尽量往后缩，腾出点地，说:''来，坐这儿吧!''姑娘说了声''谢谢!''就席地而坐，双手抱着腿，头放在膝盖上，休息起来。

    如果说这也算''行为艺术''的话，这才是生活最真实的行为，回到本真状态的艺术!

    当时我就在想，苍天啊！大地啊！菩萨啊——“欧.买嘎德”就算了，那是外国人他们家的神，我只信中国咱们家的神——你们对我太好啦！一路行来，居然没有人来叫我起来让座，旁边那座都让了三批人了！这是为什么呢？后来一想吧，有那么多朋友关注我，每天点赞我，你们在把你们的好运“加持”给我啊，我也给你们分享我的旅途快乐啊！是朋友们在保佑我啊，运气才会这么好吧？谢谢大家啦！！

     2017.2.1于漠河－哈尔滨开列车上

嫩江平原与小兴安岭

文 / 周子云

    晚上11点，车到嫩江站。本以为太迟，吃住都成问题，谁知车站旁就有那么多招待所，走进一家一问，有床位啊，40块一个，双人间。完了到街对面一饭馆一问，有炒菜，有水饺，来一份，喝点小酒，5元一杯，38度，比北红村20块一杯便宜多了，一顿吃了70块。这里就是吃贵，东西少嘛。

    问老板娘，说是去嫩江的车六点半，在汽车站。打的去，国家规定，初一到初五，十块，初六开始，五块。嘿，新鲜，还有这规定。早起我打车，到了，师傅说6块，还解释了一句什么，意思多收这块是有什么原因的。我没吱声，给了他6块。

    进站一问，去黑河最早一班是8点，我买了票，又出来吃早餐。回头就等。

    8点，太阳已经在房顶上了，明晃晃的，很亮，如我们夏天最晴朗时候的大太阳，射得人刺眼。天空当然是蓝色的，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彩。车出了嫩江县城，很快上了高速，两边就是平原了。

哇！我看见了什么？嫩江平原！只见无边无际的原野，白茫茫一片，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白白的光亮。远处有几棵小树，那是田边地头的白桦树，但是，更多的，一望无际的，是平原，大平原，直到天边，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有时，在田与田之间有一条大路，路两边当然就有两排白桦树啦，它们便整齐地站在那儿，仿佛两排值勤的战士。远处田野深处，有一个村庄，一排排房子，白色的房顶，许多的烟囱，便冒着炊烟，飘飘渺渺的，消失在空中。平原有起伏了，在远处变成了缓坡，很舒服地延伸到了天边，和天空连接在一起。有的地方出现了一片黑黑的树林，远看像一片草地。后来，坡地变得多了起来，坡度也有了一点增加，林地也多了起来，就像在一个巨大的画板上加入了一些不同的色彩，主要是中国画的渲染，让它在白色上面浸出了淡淡的墨汁，再点缀些小木屋，冒着热气的炊烟，几棵独立的小树，还有公路边那煞风景的电桩。好在人的视点在远处，远处美啊！美得让人惊叹，美得让人窒息，美得来你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只好用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话来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完了，没词了！

    我曾去过欧洲，在布鲁塞尔前往巴黎的路上，看到过公路边的美景。那是刚收割完小麦的坡地，麦茬金黄色一片，打捆的麦杆如巨大的圆柱体躺在地里，如一个个滚滚向前的轮子。我当时以为我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画面，还得意了很久，还把当时照的照片作为自己电脑的封面画。现在，我看了这嫩江平原和小兴安岭的壮美，我承认，如果我早点来看这里的美景，我就不会那么“崇阳媚外”了，欧洲，哪儿有这么美啊！这要是夏天，或是秋天，会更美！就现在，随便一个镜头照下来，都是太美了！我无法控制我的感情，我赶快发了几张照片给朋友，告诉他，太美了！太美了！太美了！我没办法，只好分享给你了！

    地势渐渐高起来，林地也多了起来，庄稼地，也就是雪地少了起来。有时，汽车在坡上行走，坡下，远处，凹下去的山地里，大片大片的雪地，白白的，有一小片村落在山凹间，林地旁，炊烟袅袅，衬着远处的山坡，山坡上的蓝天，蓝天上的阳光，美，还是美！

    后来，雪地少了，都变成山林了，这里是美丽的小兴安岭了。只见山坡上，到处都是树，松树，落叶松，落光了叶子，如水杉树一样，树干挺拨；红松，树干也很挺拨，只是树冠上不落叶，叶子还是松针形，只是远看黑黑的一大片；白桦林相对少一些，瘦高瘦高的，一根根比赛着往上长。

    汽车开了两个小时，来到了小兴安岭山顶上，路边有个小村落，木板房子上写着小超市。汽车停下，老板娘，一个六十来岁的精干老太，满脸笑意，热情开门，说：“在后院”，大家都往后院走，原来是去上厕所。屋子不大，放满了各式杂货，有日用品，还有烤肠。倒是墙边架子上的山货吸引了我的目光，特别是一袋袋的山菌，引起了我的兴趣。都说“小鸡炖蘑菇”是东北的招牌菜，我昨天还吃过，这是不是就是那蘑菇呢？一问，果然是。老板娘还给我介绍，这是松下菇，就是红松树林里的菇，意思是很珍贵的——所以叫山珍嘛——先用水泡，再怎么弄怎么弄，一时也记不清，只想着到东北一趟，再怎么也得买点什么特产吧？至于买回去怎么吃，还是放在那儿再也不吃，想吃的时候再吃，等等，那是回去以后的事了。于是，买了一斤，70块。心里还很高兴的样子，毕竟这是在正宗的小兴安岭山顶上买的啊！

车又走，审美疲劳了，我小睡了一会儿。等我醒来，车已下了小兴安岭林区，又看见缓缓的山坡，大片白雪覆盖的雪地，不过，好像雪没有那么多了，地里都露出了一小节一小节去年的玉米桩，远看倒像是刚长出来的麦苗，黄绿黄绿的。

    中午11点半，黑河到了！

    2017.2.2于黑河小旅店

东北小饭店

文 / 周子云

    门口两开间，一间是大玻璃窗子，一间是门，双开门，拉左边，右边坏了。门外几个大字“七元刀削面”，实诚!

    饭厅是两间的打通，中间两根柱子。进门右边是柜台，上面放着酒坛子，都不太大，装一二十斤那种。圆形，有土陶的，有白瓷的，还有玻璃的。上面帖着矿泉玉、高粮酒，蓝莓酒等等，还有价格，5元、6元，论杯，杯不大，二两那种玻璃杯。要知道，同样的酒，北红村要20元一杯。

    货架上放着各种小瓶酒，饮料等，老白干居多，还有一瓶盒装丰谷老窖，川酒哦！柜台上还有一个电饭煲大小的消毒柜，上面“筷子”两个字大大的，卫生要求还可以。

    客人？客人多啊！两排十来张桌子，都坐了人，有四五个的，有一两个的。桌上是大盘菜，好大？小洗脸盆那么大！有白菜炒木耳，炒青菜，猪肉炖粉条，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菜，看着都像是粉条炖的什么一样。也有砂锅啊，黑色的砂锅，比盘子小点，一个桌上摆了几个，几个大男人边抽烟，边喝酒，边唠嗑。喝一口酒，抽一口烟，说一大段话，东北话，曲折起伏很大，情绪也很浓，说得快，还带着鼻音。一会儿，几个男人争起来，也不知道争了些什么，又喝两口酒，声音又小下去了。他们说话的面部表情很夸张，大开大合的，一点小事，就大声喊：“老板，那什么来了没有？”一边拈着白菜，嘴里说：“完了我弄两条鱼……”，声音小下去了，说：“还可以……”。

    我也不知道他们吃了些什么。只听下一拨人进来了，服务员在介绍菜名，有砂锅羊肉，砂锅豆腐，鱼香炒面，饺子，等等。我只来了一碗“七元刀削面”，不辣的，来了半杯蓝莓酒，3元。冰柜里的拼盘，12元，三样菜，红萝卜条，猪头肉，生花生，慢慢吃着，听东北人唠嗑……

    “服务员！”“谁喊服务员！”服务员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穿一件黑色线衣，腰挺小，衬着胸就挺大了，胸前三条白线，本来在衣服上是直的，穿在身上就成了弯的了。一老太太在传菜，一个老头儿在厨上忙。想必这就是一家三口开的店了。

    客人越来越多，每张桌子上都坐了三四个人。一时间，整个小饭馆格外热闹起来！

    2017.2.2于黑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