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整个秋天的伤疤（外三首）

抱紧整个秋天的伤疤

影子在房间不停地走动

窗外下着雨

秋天的果实熟了

黑夜里

谁来采摘

一盏灯忽明忽暗

黑夜深处

影子忽然有了唱歌的冲动

赞美不明亮的灯，伤心的雨

还有不知是苦是甜的果

风走在雨的前面

雨走在果的前面

影子在温暖的房间里

有了冷冷的感觉

万物都有过敏的倾向

影子把整个黑夜抱紧

抱紧

整个秋天的伤疤

疤    痕

黑夜的黑留下骚动的疤痕

疤痕上站着自称白纸一样的人

他们的额头都生长着

第三只扫描万物的眼

我知道我的罪过

我和他们擦肩而过

听见了他们虚伪的喘息

我坐在黑夜下的一口井里

一呼一吸全是井里的寒气

我仍有随时都能炸裂的情欲

我卸下骨头，抽掉筋脉

那通往至高无上的梯子

搭在了黑夜黑色的表皮

我有无限宽广的想象力

我敞开胸襟爱上这黑夜的黑

我在梦里

用刀，用锉，用棍，用石头

一遍一遍剃打着自己的脸

我无法拒绝自己

对黑夜的黑倒出抱歉的眼泪

我在黑夜里脱光带着腥味的衣裳

我也有许多值得炫耀的疤痕

黑夜的黑忽然碎裂开来

我又看见

白纸一样的人

刀   子

有人叫我诗人

其实我更像外科医生

解剖他人

也解剖自己

很多时候，我对着自己的心脏

一刀扎下去，看不见血

我已习惯别人把我的白天

涂抹上黑夜的颜色

我已习惯还没闭上眼睛

就收到别人送来的悼词

这世界

与其让别人费心费力

不如

自己给自己的明天捅一刀子

抓一把黑夜的黑

我的世界安静下来

安静于黑夜的黑

与我面对面的

是从低处冒出来的风

我已习惯于陪着荒芜说话

此时，却紧闭着嘴唇

我特别相信

在一个无人的夜晚

恰遇一个无人的境地

给自己跪下来

磕三个响头

磕出一滴泪来

就能抓一把黑夜的黑

来粉饰自己

何壮远，四川省文艺传播促进会会员，大型期刊《四川人文》编辑，《蜀本》杂志签约作家，《长江诗歌》专栏作家。作品散见于《青海湖》《四川人文》《纽约周刊》（美国）《企业家日报》《北疆文艺》《蜀本》《中国新诗天地》《齐鲁文学》等各级书刋杂志，部分作品被多家杂志社收入精品年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