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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

作者:何义伦 | 时间:2020-8-12 21:55:58 | 阅读:740|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何义伦 于 2020-8-16 10:06 编辑

小说                          
                                                                 丫丫
                                                                                作者 何义伦
   
       在丽都大酒店的风和餐厅里,有一位知性女性正坐在餐桌旁。她在等着和一个人一起共进晚餐,这个人是她的儿时好友丫丫。
       她叫君竹,是著名的小教高级教师。
       她由字脸堂,虽年近五十,但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皮肤光滑富有弹性。这会儿正是春季的三月里,她穿了件乳白色的无领外套,颈上套了一根粉红色的丝巾。这些与她的人交相辉映,看上去显得很有度,而且给人一种很精美的感觉。
        君竹与丫丫分别已有近三十年了,三十年里,她几乎已将她忘却了。两天前,她忽然打来电话说,她要来看她。出于隆重考虑,君竹就把相见地点约在了这家酒店。丽都酒店是这座城市最好的酒店,高档而不低媚,肴佳而味美,食客盈门,来这里的食客不仅是吃,而且是一种象征。
        这几天,她的样子老在她眼前晃,儿时的好多记忆就像藏在斑驳的崖壁里的水,一点一点地渗透出来,使得她非常想尽快见到她,想知道她那年那些事和她的一切。
服务员很快来到她面前,向她递上了菜单。她略看了看,很熟悉地点好了菜。二十分钟后,酒店的通道里传来脚步声和问话声,听其意,是寻着她来的。肯定丫丫来了。君竹立刻起身满怀喜悦地迎了上去。
        来人果然是丫丫。在她的前面是年轻的女服务员在导引。两人又惊又喜。丫丫抱住君竹久久不肯松手。
        坐定后,君竹仔细端祥了她。
        一张肥脸,肌肤松驰,扑了些粉。眼神搪实,只有饱经风雨的人才有的眼神。外罩了件土黄色的风衣,质地不错,因为身材的原因,看上去像包着一只大木桶。
        这种又洋又土的打扮使君竹很想笑。她瞅着丫丫说,“完全不像过去的你了,如果是走在大街上,哪里还会认得出来?”
         “是呀,是呀,老了,你也变了!”
         “印象中,你是个小圆脸,胖嘟嘟的,两腮时常挂着绛紫色,像水彩画里涂在脸上的颜色一样。时常穿着母亲的衣服,又长又大,跑起来就像风中的树叶子在飞。”
          “你还记得?那时候真是可笑得很。”
          “谁说不是,我想我那时也差不到哪里。哪像现在,现在的小孩子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过的日子,就像皇帝一样……”
        这时,服务员已上好了菜肴,两人便举著动筷边吃边聊。
        君竹想起来那个河南的男人,于是迫切地问道:“我记得你是十三岁那年走的,河南那个男人,大人们说你是跟他走的,是吧?一走就是好几十年,像谜一样。说说,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还过得好不?”
        丫丫瞅了瞅君竹,忽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都过去了……”
         “你说,我都想知道。”
        君竹有着和别的女人不同的果断和执着,这个丫丫一直没忘,可以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君竹一直就是村里几个女孩的主心骨,现在君竹不可质疑的表情正好说明了这一点,丫丫知道拗不过,头微微上扬,开始讲述起来。
        三十年前,有个男人忽然来到我们家,他就是我后来的男人。他大把大把的使钱,似乎是很有钱的样子。那时,我们一家人把他当贵人,活菩萨看。
        当时决定让我跟他走,母亲舍不得,抱着我哭,说,他年龄太大——跟父亲年龄差不多。我父亲说,我也不想,但是家里实在困难,人家有钱,我去了也许还能求个活路。
        就这样,我就莫名其妙地跟人走了,说白了,我就是被卖的,一夜之间由一个小姑娘变成了人家的女人。
        到了丈夫家,想不到的是,他家其实比娘家还穷,有四个兄弟,个个光棍,干巴巴的一屋,住的是茅草屋,穿的是破衣烂衫,即使这样还没有多的,一家人几条裤子经常是换着穿。更可笑的是,他们那些在娘家时甩得哗哗响的钞票,都是乡邻们你一个他一个凑起来的。媳妇讨了,还得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的还。
        一开始,我只想逃,想家——一个长年在外举目无亲的人,家的概念是非常坚定的。有天晚上,我半夜起来,翻过土墙,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车站方向跑。那是个月黑夜,天上寒星点点,四下里冷风横吹。我担惊受怕地刚到村口,就被他们一家人追上了。我赖在地上又哭又闹死活不走,他们几个人合力才把我强行带回了家。我的行动从此受到了严格控制,完全没有活动的自由,连下地也不让我去,上厕所都有人跟着,简单说,就像一只猪被关在圈里,吃了睡,睡了吃。
        我不跟丈夫睡,把裤腰带结成死疙瘩。他跑到我屋里,我又踢又咬。他是个老实人,只得哭丧着脸跑出屋子。家里人可不答应,说,你是我们用钱买来的,必须认命。他们把我像羔羊似地捆了,强行塞到了丈夫被窝,她妈就站在一旁监视。”
        婚后三年,丈夫对我还算不错,知冷知热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是三年来,我还是一直没放弃要逃出去的念头。
        后来就有了女儿,丈夫的父母认为我不可能再跑了,对我的管控放宽了许多,的确,强烈的母性使我的心找到了安放地点,思前想后我真的不再挣扎了,死心踏地留下来过日子。
        于是,家里便放心地让我们开门立户。
        为了担起一家的日子,丈夫毅然去了矿上挖煤——挖煤是又脏又累的苦活,还危险,但凡有一点出路的人家一般是不会去的。
        丈夫走后,大弟就过来帮衬。帮着种地、喂猪、照看女儿。
        丈夫按时寄钱回来,一部份拿给他母亲还账,一部份我收着。生活开始变得好了些,一家人可以吃得起饱饭了。可是好景不长,两三年后,丈夫却突然遭遇矿难死了……
这时,服务员传上来一款红焖鱼虾,这是君竹今天特意点的压轴菜,这道菜有些新意,上短是一口干锅,下端是一个疑似小灶的东些,其中有烛火燃烧着。
         “丫丫,你吃,这是他们的特色菜,开胃。”君竹拿筷子在干锅中搅了搅,翻出虾仁说。
         沿着君竹搅动的筷子,丫丫向锅里瞥了瞥,然而她最终没有动筷子,于是君竹主动挑出一只欠身放进了丫丫面前的碗里。
          ……丈夫死去那一年,我刚刚十七岁,这个年纪在现在还是被父母疼爱的年龄,可我却要面临生活的全部。开始的时候,日夜处于惶恐之中,晚上睡觉,一听到风吹草动,就吓得发抖,抱着女儿哭。后来,家里的积蓄流水似的日渐减少,心里害怕起来,特别担心女儿被饿死,便下狠心使自己振作……
          ……这时候,大弟越发地来得勤了。家人已经有意思想让我们在一起——因为找不到女人。怕我有朝一日飞了——这事,是他父母后来亲口告诉我的。
         大弟很喜欢我。他的意思我也清楚。有好几次我发现他偷偷地看着我的后背发呆。晚上入睡后,他总要从屋子里出来,远远地望着我的窗户,久久不肯离去。
         我真正开始接纳大弟是从一个突发事件开始的。
         有一天傍晚时分,我正在家里洗澡,大弟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掀开帘子与我闯了个正着。大弟那时三十多岁,哪里见过女人身子,眼都直了,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离开,而是像个战神似地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进。而我呢,一动也没动,也没大喊大叫,心里反倒期望着发生点什么事。
        就这样,大弟走进了我,他成了我的第二任丈夫。
        说到这里,丫丫的脸缓和了些,看上去似乎有了一些笑意,她缓缓地,夹起君竹为她挑选的虾仁轻轻地咀嚼着。
        这桩婚姻从实质上说,它是一次我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的开始……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大家可能看不起我,最要命的是再嫁竟然是丈夫的弟弟……老实说,虽然日子仍是过得很苦,可我内心很快乐。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
        ……从那时开始,我的家庭里又有了欢乐,这种欢乐有来自生活的改变,也有发自内心的快乐……没过多久,是九几年吧,国家完全开放了,农民完全从农村解放出来,我们又开始迈出一大步,我们一边种地,一边做起了生意,不停地摸爬滚打,终于过上了好日子。
        那时,似乎人人忽然间都睡醒了似的,就像田里拼命生长的芽,都忙着找钱。我有了大弟以后,手也腾了出来,于是也学着别人一样做起了生意。
        我们家所处地理位置非常好——就在村口,我把丈夫的赔赏金拿了一部份出来开了个小超市,一面又收些土特产往外转销。超市完全由大弟打理,因为超市的生意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觉得凭大弟那性格正合适。我呢,就把主要心思都放在了收土特产上。
         可是,事情并不都是想象的那么好,有一回,一次意外忽然间又把我打回了原形。
有一天,我照例骑上车又去收货。这次一去就是两天,没曾想,当夜就下起了滂沱大雨,风声、雨声、雷声翻腾了一夜。第二天河里就涨了水,黑红黑红的水在河里翻卷奔腾。
        我心里发毛,眼皮也一个劲地跳。心里到底放不下家里的土坯屋,当即就赶了回去。一回到屋里,我就懵了。我的担心还真的应验了,土坯屋的老墙经受不住大雨的浸泡真的垮了。土坯屋是我的全部家当,当初因陋就简,只是用石灰刷了刷就做成了小超市。如今超市被毁了,相当于家也毁了,虽然好多被父母抢回来,但损失也不小,更伤心的是大弟因守夜住在超市里,还砸伤了一只脚,住在乡医院一直未回。
        看着满院的狼籍,我心痛得坐在门坎上哽咽着哭。
        大弟去了医院简单包扎了,很快就回来了。到底是男人心强,说,没啥,超市没了我们再建,我去买些砖回来,咱们盖个新的。
        当时,大弟的话给我增添了无穷的底气,我心一横,一切又都重新来过,这次我再不像过去那样修修补补了,而是真的如大弟说的,把房子推了再建,还请了三弟作帮工——三弟读了些书,是初中生,能说会算。从此以后,生意开始走上正道。
        “一路走来,有说不尽的苦,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丫丫舒了口气,又自豪地说,“好在通过自己的打拼,坚持努力,总算都熬过来了,最初,我们只想吃饱穿暖,没想到我们一口气竟把超市开到了县城,还成立了家商贸公司,女儿三年前结的婚,我们给了他们两百万买了房……这是我的祖辈、父辈的愿望,当初想都不敢想的事,我做到了!”
         丫丫的情绪很激动,整个脸像喝了酒的人。
         在丫丫整个回述里,君竹的心像波涛一样不停地起伏变化着,丫丫难过她跟着难过,丫丫高兴她也跟着高兴,现在受到丫丫忽然变化的情绪的感染,君竹的心也不自觉地振奋起来,举起茶杯说,“来,丫丫,姐敬你!我是真为你高兴,这叫苦尽甘来!”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奔向新时代》,歌声清扬悦耳。
          “听大地飞歌春暖花开
          从未有过这样热血澎湃
          激情燃烧的岁月多姿多彩
          带着希望的步伐一路走来
          为祖国歌唱为你喝彩
          用勤劳的双手开创未来
           牢记使命初心不改
           奔向新时代因为有梦可期待……”
        丫丫吸溜了下鼻子,像忽然得到一块奖杯似的,连忙站起身把茶一饮而尽,说,“姐啊,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不敢回来见你,怕给你掌不了脸……现在,我算是了了心愿了!”
        君竹嗔怪道,“说什么哪?我是那样人吗?你原来有什么?你这么大的时候……”君竹比划了一下说,“天天像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后面,我嫌弃你吗?……再说,要真比起来,我的财富远远比不上你呢,而且,我的人生不过是循规蹈矩的人生,你的人生才是精彩的人生……要回来,多回来走动,下次一定把你大弟也叫上!”
        丫丫展颜一笑,正要开口说什么,手机却忽然响了,又慌忙抓起手机打开来看,原来是她孙子打来的,便慌忙向君竹摆了摆手,语调轻轻地轻轻地说,“是孙子打来的,每天都这样。”
        她把手机捂得很紧,贴在耳上与孙子说着话。
         “外婆,外婆……”
         “哎,孙子乖乖!”
         “外婆,好久回来?我想你了!爸爸妈妈也想你!”
         “快了,外婆很快就回去……幺孙,要听话哈!”
         “孙子乖,孙子听话。”
           ……
      



作者,何义伦,四川射洪人,电话15983053562,QQ3401639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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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义伦 发表于:2020-8-12 22: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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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义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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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很懒,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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