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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志 | 孙亚军: 没落时代的先觉者梁启超

新文人画院 2020-5-22 15:27 1419人围观 艺术动态

在那个没落的时代,梁启超先生难能可贵的先觉,以及他那“牺牲一身觉天下”的勇气,为近代中国注入清流,为千万后觉着踏平前行之路,是先生那一代知识分子的责任。作为今天的知识分子,我们似乎除了要拥有梁任公先生 ...
“以学术立身·重塑中国文人的家国情怀”


没落时代的先觉者

——梁启超的为文之道

○孙亚军



题记:

       晚清之际,西学东进,欧风美雨,让沉睡中的东方帝国在坚船利炮之中惊醒,一场三千年未有之巨变,正在悄悄的来临。先觉的中国知识分子,敏锐地感觉到中国固有的社会形态,已经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局,变法图强,革新体制,“师夷长技以制夷”成为那个时代中国知识精英的共识。梁启超先生,就是在这样一个极富动荡、民族灾难深重的时代,应时代而生,并以“任公”为名,担负起时代赋予的使命,在“从文”与“从政”之间自觉地担负起动荡时代的历史课题。探讨梁启超先生的为文之道,透过错综复杂的历史烟云,还原梁启超先生究竟怎样从“学者以觉天下为己任”,走向为万世而立言的“垂诸文而为后世法”的为文之道。

——孙亚军


拜师南海  公车上书


       梁启超,广东新会人,六岁学完“五经”,九岁即能成千字文章,年十二中秀才,十七成为举人,被主考官李端棻认为是“国士无双”,并将自己的堂妹许配给梁启超为妻。少年梁启超,意气风发,前途一片看好,不用几年,他就能够仕途坦荡,让所有读书人为之惊羡不已。然而,梁启超的时代是风云变幻的时代,是新旧思想交替的时代,是一个在没落之中蕴含新生的时代,“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梁启超注定要成为一个时代的领军人物,注定成为近代中国知识分子群体中最完美的代表。面对四面楚歌的晚清政局,他没有选择科举成名,而以天下为己任,十七岁那年他入南海康有为门下,成为“康门”弟子,从此师徒二人在近代中国的历史上成为两座高峰,交相辉映,拜师南海,让梁启超的人生彻底为之改变。

      康有为,人称“南海先生”,二十二岁入西樵山读书,居白云洞,读佛老之书,以养神明,箫歌伴诗文,散发徘徊幽径间,仰而思俯而察,沉醉于“陆王心学”之境,欣然自得,完全一幅“圣人气象”。1890年,在同学陈千秋的引荐之下,梁启超在“万木草堂”拜会南海康有为,梁启超在《三十自述》中记载了这一次见面:

       “其年秋,始交陈通甫。通甫时亦肄业学海堂,以高材生闻。既而通甫相语曰:‘吾闻南海康先生上书请变法,不达,新从京师归,吾往谒焉。其学乃吾与子所未梦及,吾与子今得师矣’于是乃因通甫修弟子礼事南海先生。时余少年科第,且于时流所推重之训诂辞章学,颇有所知,辄沾沾自喜。先生乃以大海潮音,作狮子吼,取其所挟持之百年无用旧学更端驳诘,悉举而摧陷廓清之。自辰入见,及戍时退,冷水浇背,当头一棒。”

       “万木草堂”的这一次见面,成为梁启超人生转折的起点,康有为思想的暴风雨,让年轻的梁启超为之震撼。从此,他摒弃旧学,迈向新学的新天地,跟随康有为从维新运动,到公车上书,再到戊戌变法,高歌猛进一路走来,为近代中国思想带来阵阵清风。从此,他以文章为利器,以新兴报刊为阵地,心怀天下,放眼世界,思易天下之心,做觉世之文。尽管,后来师徒二人因政治立场的不同而分道扬镳,但梁启超先生始终坚守着康有为带给他的革新思想,书写着属于一个时代知识分子的恢弘。 


觉世传世  文章之道


       在中国古代,文人一向对“文”看得很重,认为所谓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凡有著述,藏之名山传之其人。之所以如此,乃是抱定述天地之志,曲成万物的为往圣继绝学之心,乃是对文字心存敬畏,所记之言“必期垂法于后世”。然而,一时代必有一时代之气象,亦必有一时代之文学,梁氏所处的时代,是千年未有之变局,“变则通,不变则废”,一切必须在新与旧之间做出选择,需要有一位旗手,站在时代的风尖浪口,引领时代之潮流。梁启超顺应时代的要求,以报刊为阵地,宣传新思想、新文化,以启发民智。所述之文,不期有万世之轨范,但有能争得世人几分清醒之效应既是最好。

       近代中国的变迁,始于西方的坚船利炮,风行于思想的革新,从洋务运动到改良思想,中国的知识分子无一不在思考强国富民之道。无论是魏源的睁眼看世界,还是“康梁”二人的维新变革,中国知识分子的觉醒意识超过任何一个时代。梁启超身兼新旧之学,却以改良派政治家的角色登上中国近代史的历史舞台,这是命运的安排,也是历史的必然。

       梁启超师事康有为以后,深受康有为“大同”思想的影响,以改良政治为己任。作为文学领袖的梁启超,学习日本明治维新的经验,以《清议报》、《新民丛报》为阵地,首先发起改良文学,团结大批有先觉意识的中国知识分子,向陈旧的封建文学发起挑战,逐渐让改良文学成为晚清文学的主流,为日后的新文化运动积蓄力量。改良文学,以服务政治为己任,以觉醒世人为宗旨,务求条理细备、笔意锐达,篇幅不长,辞意尽达而已。那时候,中国近代报刊业刚刚开始,人们获取思想新风的方式,只能通过读报纸,所以为了宣传一种主义,一种思想,改良文学的“觉世之文”载于报刊,成效最大。然而,既是一种思想的宣传,又因为思想的不成熟、不完善,这种“觉世之文”却有很多漏洞,让后人诟病。

       但在百余年前的中国知识分子面前,摆在每个人面前的路,要么以天下为己任,牺牲自我以成全时代,要么以一己之学,立万世之言。岌岌可危的晚清政权,以及西方先进思想的洗礼,让他们不得不面对两难的境地!很多中国近代知识精英选择了迎合时代,以文章为时事而服务,所以这种文章只能因时事而变迁。梁启超后来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年的“时事之文”:“每数月前之文,阅数月后读之,已自觉期期以为不可;至今偶一检视,辄欲作呕,否亦汗流浃背矣”。

       梁启超自随康有为变法失败之后,流亡日本,接受日本“明治维新”思想,归国之后步入政坛先后二十余载,从“改良”到“共和”,一直是中国思想界的先觉者,所作之文皆以为时代而呐喊。段祺瑞政府解散之后,梁启超方从政坛归隐,开始了自己长达二十年的学术生涯,其文章也从觉世之文走向名山之作。1921年,梁启超在《外交欤?内政欤?》一文中坦言自己的心境:“我的学问兴味、政治兴味都甚浓,两样比较,学问兴味更为浓些,我常常梦想能够在稍为清明点子的政治之下,容我专做学者生涯。但又常常感觉,我若不管政治,便是我逃避责任”。我想,这大概也是那个时代所有有着先觉意识的中国知识分子共同的梦想,然而民族兴亡之际,容不得他们有半点推卸之责任,这是时代的必然,也是他们身上的使命。

       我读《饮冰室合集》时,深感梁启超先生最后的二十年,应是先生此生最为珍重的时间,在这二十年当中无论是讲学还是著述,皆能远观宇宙,囊括古今中外,其在中国思想发展史、国学方面的建树,堪称一代宗师。先生讲:“战士死于疆场,学者死于讲座”,先生躬行此言,至死都在为完成他的学术巨著而努力。他率真而为,为人师表,后学无人不敬仰,梁漱溟先生说:“蔡元培先生好比宋高祖,他不必要自己东征西讨,却能收拾一批英雄,共图大事;梁任公无论治学和行文,正如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自己冲锋陷阵,所向无情。”先生的最后二十年,我认为是回归本真的二十年,无论作家写文章还是学者做学问,不因时事而变迁,唯以学问文章为最大,方能经久传世,无愧后人。


下笔慎言  勿留遗憾


       通读梁启超先生《饮冰室合集》,让我深深的感觉到这位近代中国的思想启蒙者前后行文的反差,正是中国近世思想者的心路历程。从所向披靡的思想之风,到广积深厚的学术著述,留给人们无限的思考,我们究竟怎样为文?为文又为何?

       当代,是一个文化极度繁荣,又极度虚浮的时代,梁启超先生对于自己觉世之文的幡然深思,不得不让我们思考,谨慎下笔,以免留下遗憾。贾平凹先生说自己的每一部著作都是在“惊恐”之中完成,心存敬畏,方能不以文字而贻误后人。以文学为例,以追赶时髦还是为人性而高歌?以迎合时代还是立足高远?都值得每一位使用中国汉字写作的人去思考。

       当年胡适先生在行文时,总以传世为其根本,尽管后世学者对此多有微词。但我觉得胡适先生的做法,正是我们今天所欠缺的。倘若每一个用汉语写作的人,都能以传世之作的心态去完成每一部作品,那么其作品的境域必定能经得起考验。纵观世界文学巨著,之所以能传之久远并非为一人而作,为一时代而作,而是为千万人而作,为万世求一轨范。

       当然,在那个没落的时代,梁启超先生难能可贵的先觉,以及他那“牺牲一身觉天下”的勇气,为近代中国注入清流,为千万后觉着踏平前行之路,是先生那一代知识分子的责任。作为今天的知识分子,我们似乎除了要拥有梁任公先生这种“敢为天下先”的担当之责,更需要一种之于文化、学术的真诚之心。我相信,当年梁启超那一代知识分子所经历的两难之地,今天的知识分子同样拥有。梁启超的时代或许并没有过时,我们在管窥历史的同时,也就是在窥探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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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亚军,青年学者、作家

四川省新文人画院学术主持,云谷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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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孙亚军 来自: 四川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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