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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汇中 2021-5-28 09:54 1244人围观 文学作品

母亲的父亲是少将,但母亲从来没有见过他。一九三八年年末,周边的几股土匪联合,策划准备洗劫洪江,洪江当时因没有驻军而人心惶惶;以八大油号为首的有钱人纷纷出资要求省上派部队来洪江保护,时任省第7区保安三营 ...
      母亲的父亲是少将,但母亲从来没有见过他。一九三八年年末,周边的几股土匪联合,策划准备洗劫洪江,洪江当时因没有驻军而人心惶惶;以八大油号为首的有钱人纷纷出资要求省上派部队来洪江保护,时任省第7区保安三营营长杨佐大接到命令,带领部队赶往洪江剿匪。杨作大又名‘佐大’,书名杨芳正,一对浓密的眉毛,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一张大嘴却能把一只拳头含在口里,魁梧的身材足有1.8米高。土匪听到杨佐大带兵赶到,闻风丧胆,惊慌失措,纷纷逃离……

      一天,身着戎装,腰插双枪的杨佐大来到巫水河边,看到年轻漂亮、如花似玉的外婆顿时一见倾心,请人作媒欲娶外婆为妻。两个月后,抗日战场战事吃紧,杨佐大率领部队离开洪江,奔赴抗日前方,从此再无音讯。

      十个月后母亲出生,取名杨瑞洪。母亲在她外婆(母亲一直称她外婆为奶奶)抚养下慢慢长大。六岁那年一把大火将巫水河边的民房全部烧尽,母亲一家也未能幸免。一贫如洗的太婆外婆母亲艰难度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四九年洪江解放。

      据母亲回忆:洪江解放时国军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只听到几声枪声,冲锋号响彻云霄,解放军从尖坡一中方向冲了过来,当时的浮桥上只有几堆火光,几个企图烧桥的残匪被赶到的解放军用刺刀挑落于河中。天明,整个洪江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解放后外婆改嫁,母亲和外太婆一起生活,七八岁时母亲就开始打工挣钱,养家糊口了。母亲主要是给油号担码子柴,在建筑工地做小工,为周边农村送石灰及生活用品。

      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母亲的生活慢慢好转,十二岁时母亲上了小学。父亲是在邵东农村生长的,由于兄弟姊妹众多,生活困难,爷爷把只有十三岁,身为长子的父亲送来洪江学木匠,在如今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父亲当年走了整整七天。高坡街五爷爷的家具作坊是父亲学徒的地方,三年学徒期满,恰巧碰上公私合营,成立洪江手工业联社,父亲便参加了工作。由于父亲的出色表现,几年后他担任了该单位的团总支书记兼民兵连长。父亲在单位的师傅三爷爷当时兼任母亲所在街道的街长,看到母亲家困难,便安排母亲到火柴厂工作。在三爷爷的撮合下,十八岁的母亲和二十岁的父亲喜结良缘,成为终身伴侣。

      母亲十九岁就让我来到了这个世上。1960 年,正值国民经济最困难的时候,又称苦日子,火柴厂母亲的同事们生了很多孩子,还饿死了几个,但母亲奶水充足,把我养得白白胖胖,还专门请了保姆汪婆婆带我;而母亲的几个同事因为没有奶水,小孩奄奄一息,经常抱来要母亲给她们的孩子喂奶,母亲从不拒绝,母亲为此还受到了保姆汪婆婆的批评:杨妹几啊,他们都是在吃你的血呢,吃了这么多次奶,哼,鸡蛋都没给你买一个!母亲总是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我奶多。

      说来惭愧,我吃奶一直吃到1963年二弟出生。生二弟后,母亲得了一场重病,口吐鲜血。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1969 年的一个清晨,我在睡梦中听到有外人说话,准备起床,被杨奶奶制止(国画家杨国平的奶奶):不要起来乱看,你妈妈在给你生弟弟呢!

      一会儿,听到婴儿的哭声,三弟出生了。起床后,杨奶奶把一包东西交给我,要我丢到巫水河里去,一再提醒要我丢到河中央,让河水冲走,后来我才知道是三弟的胞衣。

      1972 年四弟出生。在我的印象里,我们兄弟四个从来没有进过医院,有点小毛病母亲总是用她在太婆那里学到的土方子给我们治疗,而且一治就好。母亲最大的名气是给小孩子挑米牙,用刺猬的刺挑,给上百名小孩挑过;很远的农村,有的母亲带着孩子慕名而来,母亲总是热情接待,没收过别人一分钱,有时候还留她们在家里吃饭。在上下两层土坯砌成的宿舍里,住有三十二户人家,每户只有十六平方,八户共一个厨房,卫生间很远,吃的井水在一里外的塘冲湾担。在没有洗衣机的年代,一家人的洗衣做饭全部落在了母亲身上!母亲做得一手好菜,在物质匮乏的岁月里,使我们兄弟们得以健康快乐成长。几十年后我到长沙看望邻居蒋南平(原怀化地区纪委副书记)夫妇时蒋伯伯还记忆犹新地说,你妈妈做的猪肚煲黑豆太好吃了!生活虽然困难,母亲精打细算,合理安排,从不向别人借钱,农村的爷爷奶奶家生活困难(最小的满满只大我三岁)母亲也总是倾力支助。在这个宿舍我们一家住了十五年。前几年,丝绸厂新区改造工程,拆除该处时我还专程摄了一组照片。1979年我们搬进了有自来水,独立厨房和卫生间的新房,母亲花四百多元购买了一台十二英寸的三洋电视机,播放《加林森敢死队》,家里挤满了人观看。兄弟们渐渐长大,都结婚生子,生活如日中天。四世同堂的母亲阳光灿烂……去年,年满八十的母亲还上嵩云山采茶,制作茶叶三十余斤。八十岁生日时,我们准备为她办寿宴,母亲坚绝制止说道:你们工作都忙,到我一百岁的时候再好好大办。

      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听到我们兄弟都要回洪江过年,母亲高兴无比,亲手灌香肠燻腊肉一百多斤。中午十二点多钟,她和在成都的我视频聊天近半小时,展示她制作的腊肉香肠牛把子,说下午即可以全部燻好……可是万万没想到:下午四点十六分,母亲在燻烤腊肉的铁桶旁突然离世!听到母亲突然离世的噩耗,我顿时感到天昏地转,当场晕倒……

      母亲您在天堂还好吧,一定还在牵挂着我们哟!我总觉得母亲还在,尤其是一个人静静呆在家里的时候,这种感觉十分强烈。今年清明节,我来到母亲坟前,现实告诉我,母亲真的已经死了:她在地下,我在地上;阴阳两隔,永难再见。唯有涕泗横流,长歌当哭!

原作者: 佘小平 来自: 四川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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