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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守伦 | 酒与那些事

四川文化网 2024-1-10 11:00 5236人围观 文学作品

  说起酒,自然想问它的来龙去脉。谁发明了酿酒?据已有的文字记载和考古发现,我国当属酒的故乡,资格的世界上酿酒最早的国家之一。相传有猿猴造酒、仪狄造酒和杜康(少康)造酒之说。无论哪一说,说明至迟在夏代 ...
  说起酒,自然想问它的来龙去脉。谁发明了酿酒?据已有的文字记载和考古发现,我国当属酒的故乡,资格的世界上酿酒最早的国家之一。相传有猿猴造酒、仪狄造酒和杜康(少康)造酒之说。无论哪一说,说明至迟在夏代少康(杜康)时候,酿酒已是无疑的事实。不过,论酒之起源,若非要说成是某一个人的发明,也许与实际难以符合。因为酿酒的工序甚为繁杂,尤其是制曲煮酒。说是祖先们历经长久的实践和积累,由“仪狄”、“杜康”们,承继并不断改进而日臻成熟和光大,或许较为妥帖。
  有了酒,饮酒或以酒为媒介的事情自然多起来。王侯将相、达官显贵、平民百姓、豪狭义士、文人墨客,不涉酒者定是鲜见;借物抒怀、饯行送别、壮士出征、红白喜事,亦或智术权谋,几乎都缺不得酒的角色与位置。酒里映出忠良奸诈,酒里藏着世间百态,以酒而名世留史的那些人、那些事,有若鉴镜中长出的一道又一道缤纷的人性风景。
  酒惹人喜欢,今天的科学说明了究理。喝下一口酒后,酒精不需要消化,血液便能快速吸收入大脑,对大脑快准狠地予以控制,使大脑迅速兴奋快乐起来。快乐,是人类或者说有情感的所有动物共同的期待。大脑中的两种物质和快乐相关,一个是多巴胺,它让人“快乐”,另一个则是GABA神经,它管控多巴胺,让多巴胺有节制的释放。酒里的酒精是一种中枢抑制剂,可以迷惑或刺激神经,让大脑释放更多的多巴胺。人们好酒,酒招人喜爱,原来就在于此。当然,自个儿健康养生喝酒,喝得起,喝得好,会喝酒,善喝酒,那是一回事;买酒不喝酒,喝酒不买酒,一年里天天有人请喝陈年好酒,那当属又一回事。
  少小能记事的时候,一家人的吃穿是父母极为焦心的事。大集体生产,靠工分分粮吃。一年四季,大人们少有几天休息。哪怕是吹风下雨,落雪打霜,只要天气未到出行极限,都得下地出工劳作。即便这样,分得的口粮依然捉襟见肘,红苕、洋芋、玉米之类的杂粮几乎是长年累月餐桌上的主打,精打细算,仍难能丰裕一年的生活。遇着劳动日每天仅几分钱或一角多钱的年份,还得倒补生产队分得的口粮钱。每人三分自留地,种些蔬菜、粗粮之类的,弥补了口粮的不足,自然没有多少剩余拿去变卖,买些日常生活物品都成问题,更别说酒了。便是有些多余,也是不能自由买卖。倘若私下交易,捉到现行或者被举报查实,投机倒把的“帽子”带上,轻者在生产队大队挨批挨斗,严重者是要送去劳动改造几年的。
  喂牛喂猪和养鸡养鸭,是有规定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牛属于生产队集体,是耕田犁地的重要“劳动力”。喂养牛主要是草料,春夏秋季牛能吃到在田边地角和山上割回来的青草,冬天牛就只能吃生产队分配的稻谷草了。喂牛户喂牛和积下的牛粪,生产队会记予一定的劳动工分,参加分配。把牛喂养死了或者出现什么差错,要拿话来说。牛只能老死,至于偷盗或杀牛吃肉当是违法犯罪,是要收监入刑的。吃上饱饭是一件祈盼的事,没有粮食用来喂养鸡鸭喂养猪。何况家户人家要规模养殖是绝不允许的。最时髦的话是“堵不死资本主义的路,就迈不开社会主义的步”,鸡鸭多养了,要被割资本主义“尾巴”。喂猪是解决一家人吃肉几乎唯一的办法,过年杀猪由一个大队或者一个公社有杀猪资格的屠户来承担,自己是不能宰杀的。喂出来两头猪,只能吃瘦小的那一头,喂出一头猪,只能吃没有尾巴的那半边肉;体重大而肥的那一头猪,有尾巴那半边猪肉,得平价出售给公社的食品站,杀猪的屠户和食品站的人都很吃香。那时候,死了的猪食品站是不收购的。一到十冬腊月,家户人家年猪死亡的也便多了起来。
  常年里不缺买盐打油的钱,学生娃的书学费能按时缴清的家庭稀罕,过年能穿一套新衣服,穿双新鞋近乎是奢望。买布需要布票,买肉需要肉票,买油需要油票,买酒需要酒。到城里去下个馆子,吃碗面条或一个包子,光有钱不行,还得要粮票,粮票分省粮票和全国粮票,出省得用全国粮票,开的馆子一律是公有性质,个体私人的没有。糖或酒这类食品,农村人一般是在过年的时候,按人头平价定量供应一点,要想多买些是不成的。况且,一般人家也没有能多买的钱。
  县里就两三家酒厂,属性当然是国有和集体。酿酒主要是用苞谷,也有用干红苕片或红苕果作原料。少有用稻谷、小麦、高粱这些主粮来酿造。酿造多是小作坊式的人工土法,一年里还是间歇酿制,缘因酿酒的材料难以持续维系。饮酒,酒的品质,是不计较的,有酒喝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
  岁末年初,农闲之时。大队或者公社,都要集中青壮劳动力修建水库、塘堰和河堤等大型水利设施,统一劳动,统一安排食宿。因为是极重的体力活,每天晚饭时,每桌提供一斤散装白酒。酒是苞谷酒,劲头大,人们叫它“烧老二”。喝酒的时候,酒倒进吃饭大小的碗里,一人一口,依次序喝,谁想占个便宜,多喝些下去,一桌人的眼睛雪亮亮,盯得死死的。大个子的K兄,挑土抬石头,干活一顶一,不过饭量也很大,酒量也不小。一人一口喝酒,于他不仅不能解馋,酒瘾逗上来还是一种极其难受的事情。咋能既多喝到酒,又不让同桌席的工友当场就明了其中的道道而予抵制。想了几天,终于有了办法,他暗地里笑起来。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他采着点,待大家都坐好,酒倒入公用的碗里,正准备依次喝的那一刻,突然闪了进来,态度谦恭而大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让久等了。我迟到了,先自罚三口”。他端过酒碗,第一口下去,碗里的酒少了三分之一,再一口,又少了三分之一,第三口下去,碗里的酒一滴不剩。待大伙反应过来,一碗酒已进到他肚子里了。接下来,每天晚饭时喝酒,类似伎俩是行不通了。大伙算是上了一次当,领了一回教,对一人一口式的喝法要求与监督更为严格,绝不能一人喝了,大伙没得喝的窘况出现。
  春节来临,每户可以到大队上的代销店购买供应的平价白酒一斤。K兄拿上那只外表有些斑薄的浅绿色水壶,上代销店买酒。售货员把一斤酒倒入他的水壶里后,转过身去给他找钱补。就在这一瞬,K兄举起水壶,一仰脖,一斤酒就下肚了。等售货员转回身来,他说还没打酒哦!遂递上水壶,让打酒。双方争执起来,一说酒是打给了你的,你喝了。一说就是没把酒打给我,我没有喝。互不相让,争吵得面红耳赤。情急之下,K兄说:“那你来把我肚子划开,看我喝酒没有嘛”。无奈,只能再给他打上一斤,倒入他那只外表有些斑薄的浅绿色水壶里。这时,K兄说:“这斤酒的钱,我得补给你,刚才那酒是我喝了的。对不起,对不起哈。”K兄极不好意,售货员哭笑不得。
  田地包产到户,家户人家种好自己包产田地的同时,家禽“六畜”的饲养也兴旺了起来。自由的时间也多了,一些人开始做起走乡串户的小生意。衣食住行的东西渐渐丰裕,吃饱穿暖的“农二哥”脸上有了笑意。粮票、布票、酒票之类的票证在人们的生活中没有了作用,既而走向消失,成为多年后收藏者们青睐的对象。供销社、食品站、粮店排队凭票证买东西的场景没了,售货员、收粮员之类者多半见不着从前那份傲慢的得意。酒不属俏货了,城镇副食品店里的货架上摆着牌子繁多的瓶装酒,人们喝上酒,成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儿。只是城里人多是喝的有牌子的瓶装酒,农村人喝的是散装的“烧老二”。
  又过了些年月,酒算得上烂市了。白酒、红酒、啤酒,国内外的各种香型的酒,包装千奇百艳的酒,价格贵贱不一的酒,商店里随处可见。到时下,那些酒的广告铺天盖地,让人眼花燎乱。广告上说的注了多少水分,真与假的占比,得掂量一番,留心才是。酒,“皇帝的女儿不愁嫁”,“酒好不怕巷子深”,已成过往,还真愁嫁真怕巷子深了。
  酒丰裕了,喝酒的人多了。喝酒的场合,喝酒的讲究也繁杂了起来。酒引生的故事或者事故,十年八载也许难以讲得完。酒享有美誉“消魂液”,赋予酒“背锅”的角儿,甚或还有难以明状的别号,当下,恐怕比有酒以来的总量还要多,还要精彩。酒,这是荣幸,还是悲哀!
  作者简介
  张守伦,四川省万源市人,现居成都。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中国教育报》《四川文学》《青年作家》《诗歌月刊》《澳门月刊》、菲律宾《商报》等报刊。出版有《中外历史知识精析》《巴蜀掌故集萃》(合著)和《心路清音》(诗集)等著作。《老屋》(作词)等作品在中央电视台等媒体播出。曾获“五个一”工程奖和省报副刊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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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张守伦 来自: 四川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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