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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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阆”字风华绝神州
张明伟
大凡一个地方的名称，往往不单纯是它的称谓，或许因为一段历史，或许因为某个故事，或许因为风物地貌。与之相关的地理、人文、风情，则积淀为这个地方的文化灵魂。
如果一个地方的名称恒古不变，并且专为它的命名造一个字，独享用字权，那真是上苍眷顾。我的家乡阆中，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阆”，汉地理志载：巴郡有阆中县；新华字典：阆中，地名，在四川省。简单明了，再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如果仅此而已，也无甚稀奇。作为地名专用词，一般较生僻，使用频率不高，而偏偏这个“阆”字，从古至今，都是文人墨客笔下的热词。如果随意在百度搜索一下带有“阆”字的诗句，就有350多句，时间跨度自先秦到明清。例如，“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风而绁马”（先秦•屈原《离骚》）。后历代官吏、文人、僧侣皆有佳句用“阆”字，如：“人在瑶台阆苑”“阆苑千葩映玉宸，人间只有此花新”（宋•苏轼《西江月•别梦已随流水》《次韵赵德麟雪中惜梅且饷柑酒三首其一》），“阆风玄圃与蓬壶，中有高堂天下无”（唐•杜甫《夔州歌十绝句》），“闻说阆山通阆苑，楼高不见君家”（宋•欧阳修《临江仙•记得金銮同唱第》），“不如归去，阆苑有个人忆”（宋•辛弃疾《念奴娇•梅》）。
“阆”字，古典文献是这样阐释的：阆风巅，山名，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在昆仑之巅，又称“阆风岑”、“阆风”、“阆邱”、“阆风台”、“阆山”等，常用词组阆苑。于是，“阆”字在文人笔下挥毫泼墨，诗兴勃发，有虚景描述、有实景比拟、也有愿景流露。
如“三叹鹤林成梦寐，前生阆苑觅神仙”（宋•择璘《咏杜鹃花》）、“禅房夜静留清鉴，阆苑仙归坠碧环”（宋•郑樵《题南山书堂》）、“阆苑花前是醉乡，踏翻王母九霞觞”（唐•许碏《醉吟》）、“天上仙葩迷阆苑，月中清气泻银潢”（宋•孔武仲《上巳与江晦叔游城西》）等句，含“阆”字的词组所描述的都是想象中的美好之境。
又如“暂同游阆苑，还类入仙都”（唐•孔德绍《登白马山护明寺》）、“烟霞今阆苑，花木昔瑶池”（元•何守谦《临江仙•山下清溪溪上渡》）、“阆苑醉乡佳处，想当年、绿阴犹在”（宋•黄升《水龙吟•赠丁南邻》）、“阆苑春归去，愁人有落红”（宋•释宝昙《落花》）、“十里画图新阆苑，二分明月旧扬州”（清•卢见曾《虹桥修禊韵》）等句，含“阆”的词组所描述的虽非实景，但都是对实景的比拟，为实景而烘托。“阆仙曾得句，月下自推敲”（宋•薛嵎《高氏石云》）句，更是赞美现实中活生生的人。
再如“未往蓬壶阆苑，筠轩坐、吟笑潜藏”“他年归去方知得，瑶台阆苑，神仙乐处，四序仙花”（元•刘处玄《满庭芳•遇七修斋》《青杏儿•迷者似河沙》）、“梦下瑶台，神飞阆苑，自叹尘寰久客”（宋•汪莘《聒龙谣》）、“直欲乘风归阆苑，疑是三生习气”（宋•吴琚《念奴娇•我来浮玉》）、“向瑶台阆苑，芳音永嫔万寿”（宋•曹勋《瑞鹤仙•贵妃生辰》）、“不知阆苑在何许，叱回风驭无匆匆”（宋•洪迈《溪南梅花》）等句，含“阆”字的词组皆流露美好愿景——充满了对神仙居住之地的无限向往情怀。
“阆苑”是神仙居住的地方，“阆”字在文人笔下热用就不足为奇了。
其实，“阆”字为阆中地名专用，可谓名至实归。阆苑美，阆中更美，她是真实的美，现实的美，可以留住的美，也可以带走的美。历代名人吟咏阆中，留下的诸多传世佳句便是见证。如：“阆中胜事可肠断，阆州城南天下稀”“阆州城东灵山白，阆州城北玉台碧”（唐•杜甫《阆水歌》《阆山歌》）、“挽住征衣为濯尘，阆州斋酿绝芳醇”（宋•陆游《阆中作》）、“江南或问阆州景，锦屏山水天下奇”（宋•汪元量《阆州》）、“嘉陵江水此东流，望喜楼中忆阆州”（唐•李商隐《望喜驿别嘉陵江水二绝》）等句，皆对阆中之美赞不绝口，他们既留住了阆中的美，也传播了阆中的美。
我想，古人造字的时候，也许正是因为阆中之美，造字者受到了美的熏陶，得到了美的启迪，才留下了美的名字。所以，就有了后来关于人间仙境的语义演绎。
“阆”字诠释了阆中之美，美在山、美在水、美在城。山锁四围，水绕三面，山水城相依相融，若即若离，亦真亦幻，至善之美，自然天成，犹如仙境。阆中迄今有2300多年建城史，如今，拥有多张国字号名片，如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中国优秀旅游城市、中国春节文化之乡，阆中古城为5A景区。
“阆”字涵养了阆中之美，美在人、美在情、美在文。西汉天文学家、历算学家阆中人落下闳编制《太初厉》，确定正月初一为新年的第一天，2004年，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将一颗国际永久编号为16757的小行星在北京被正式命名为“落下闳小行星”。巴西郡太守、蜀汉名将张飞，镇守阆中长达7年，最后死于阆中，身葬城西。唐代风水大师袁天罡、李淳风晚年留居于此，死后安葬于西河畔。在中国实行科举制度的1300年间，阆中科甲鼎盛，俊彦辈出，有“状元之乡”之美誉，现存至今的清代四川贡院，其规模之大、保存之完好、内涵之丰富，乃全国之冠。拥有张飞庙、贡院、滕王阁佛塔等8处全国文物保护单位，天宫院、华光楼、福音堂等20余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道教、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天主教在阆中共荣不悖，交相辉映。
近期考古发现，阆中有人类活动的历史距今约4500年。或许更早，阆中就有此名字了，那个时候的先民们就认识了美、呵护着美、创造着美。“阆”字之美，阆中之美，当是神州之美、民族之美、文化之美。
是啊，宇宙上苍从来没有少赐予我们美，例如阆中这个地方。接受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的滋养，如果从认识“阆”字开始，从阆中出发，就是要寻找出生命中本来就有的认知美的眼睛、容纳美的心灵、创造美的头脑，让每一个使用方块字的中国人都升起呵护美、涵养美、播种美、成就美的智慧。
2017.04.29北湖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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