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品相的民族舞剧《李白》||中国文艺评论基地国戏青年评论团

　　描写唐朝浪漫主义诗人李白入世出世的命运选择、家国情怀与寄情山水的挣扎纠葛故事的民族舞剧《李白》，由中国歌剧舞剧院搬上舞台，并于2017年10月6日至8日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演出。

　　舞剧《李白》在三幕加序和尾声的结构之中，每个单元紧紧抓住李白在“入世”和“出世”的命运转折点，用中国独特的古典意象来揭示出李白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其精妙的艺术构思与舞台手法自然显示出创作者颇有韵味的文化品格。这部戏是去年12月申请国家艺术基金开始启动的，主创团队用5-6天的时间在马鞍山采风完成。李白一生纠结于家国情怀与寄情山水的巨大矛盾中，正是家国情怀让他一生郁郁寡欢，报国无门。通过找到这个点，展开出李白不同时期的侧面：如李白入皇宫的年轻气盛，出世的洒脱不羁，再次入世的坚定认同。导演在舞台呈现上将原本的第三幕变为第一幕（安史之乱）。导演通过放大李白在安史之乱的心境，来勾起观众看剧的欲望，进而李白过度醉酒，梦到盛唐的景象。在盛唐的景象中，李白在“入世”和“出世”的分叉口上徘徊，最终选择寄情山水，借用诗歌来回归他最初的心。

　　舞剧《李白》用色彩来分割人物内心空间，用梦与帽子，山与水，农夫与大鹏等意象来放大李白从入世到出世，出世再到入世的人物阶段变化。序幕，舞台通过画卷呈现醉岸舟河的环境，仗剑梦在背景音乐的渐入中初醒。戏剧情境迅速转入安史之乱，通过光，人的形体，红色的不断行进流动来展现大战争的氛围，接着舞台红色转入到蓝色，进入到李白的个人内心世界中。书写着李白信念与理想的白布突然撕开，李白的人物内心开始变化，舞台由蓝色转变到黑白，通过群舞与单人舞的持续性展现，将两组强烈的人物情绪（群体到个人的冲击和个人到群体的冲击）外化出来。《夜郎调》中，通过李白醉酒，将戏剧矛盾冲突爆发出来，入世的艰难与出世的被迫性浓缩在舞台上的李白的肢体语言中。《金銮狂》的舞台色彩转入到黄白，展现的是唐朝盛世的景象，显然这是李白醉酒后的梦境，李白在盛世中的不羁的这种假定性的梦幻呈现，给观众带来一种似喜非喜的哑口感，仿佛在质问观众：不羁是异想吗？盛世是虚幻的吗？李白的心理对白融合在舞台李白演员的肢体表达中，并在粉色的恍若世间和皇宫金色的富丽堂皇中，通过一块布前后的三人舞蹈演员的肢体表演来展开李白、杨妃、皇帝的三人关系。李白的放荡不羁，让奸臣怀恨在心，李白在舞台上一个推的动作为后面的命运埋下伏笔。在人到众，众到人的舞蹈人物关系对位中，这种挑逗式的醉梦值得品味。被陷害的李白通过帽子的摘与不摘的行为来表达他内心的纠葛。此刻李白戴帽子是无声的，舞台上没有给出任何的背景音效，这种无力的肢体表现，通过灯光放大出来。综上所述，这些都是李白在出世前的舞剧叙事部分。

　　李白遭遇到人世间的一切虚假，引发出李白内心深处出世的动机。舞剧通过《归去来》、《翰林别》、《鹏捉月》三个单元来展现李白出世后的内心世界。在《归去来》中，舞台上的李白，通过大段地单人舞，加之群舞的精妙配合，仿佛揭示出李白的个人独白：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我悟到了什么？我失去了什么？我得到了什么？这不过是人生，一场虚幻一场梦，这份期许感只能包含在“天生我材必有用”、“长风破浪会有时，”等诗句中。舞台上的李白，通过转圈，垫脚，落地，踏步，昂首，甩袖，舞动，挣扎，回首，自问的叙事节奏点，仿佛让我们看到了自己在人生境遇中的奔波进程。在《翰林别》中，李白独舞后的大步走向舞台中央，已经与之前被陷害时的大步走的心境截然不同，这次的大步走是已经释然，并走进自己的心，表达在诗句“床前明月光”中。在《鹏捉月》中，诗句“大鹏一日同飞起”一现，舞台上的布局和氛围呈现出老庄哲学的虚无缥缈。

　　值得注意的是，这部舞剧的开头的音乐设置是背景音乐加上古典乐伴奏，显然这是没有完全出世，但是剧中第三幕的《九天阁》的点滴跳跃似的古典音乐伴奏，伴随着水流声，鸟声，绿色的纱感，呈现出李白完全出世的人物心境。中国歌剧舞剧团的女版踏歌很出名，而这一次，主创团队在舞剧中田园意象板块，带来的是男版踏歌，这个大胆的尝试与前面的白柱舞做到了极大的反差，在一份惬意中，李白与诗友，农夫和大自然的一切融合，好一派原生态的自然风光！

　　舞剧，属于戏剧的范畴，但是它叙事的方式不是靠语言，而是靠形体。舞蹈的长处，长于抒情，拙于叙事，舞剧偏偏用拙于叙事的方式来叙事，这样编导必须考虑如何让这短处变成长处。舞剧界一直在讨论舞剧是舞，还是剧的问题，这是舞蹈界人士始终在探索的问题。解决这个问题，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纯用舞叙事，另外一种交响编舞法（抽象）。这种抽象的编舞方式认为形式本身就是内容，不一定非要有内容，双人舞，三人舞这种形式本身就是内容。

　　“舞”与“剧”的珠联璧合，这才是舞剧最高的要求。舞剧编导的重要任务是既要呈现好看的剧，同时还要通过好看的舞把好看的剧来表达出来的。当然这个要求本身也是比较传统的。目前西方现代舞剧，虽然最终也是做到好看的舞把好看的剧来表达出来的，但是他们却认为这种方式迂腐，因此他们要用个人化的方式来表达，这或许造成了中国观众在观赏上出现看不懂的问题。例如：《浮士德》。总之，一部好的舞剧，思想要深刻，人物需鲜明，舞台整体呈现是高级的，有品位的。这需要一个团队共同努力，这是一个完整的系统。民族舞剧《李白》在舞蹈表演，叙事结构，音乐、服装、灯光等所有环节，均有着较为出色的表现，这些都是该剧受到观众好评的根本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