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云原创散文《向着北方，出发》（四）

逛布市

文 / 周子云

     黑河对岸是俄罗斯布拉戈维申克市，简称布市，中国清朝时候叫海兰泡。界河中国叫黑龙江，俄罗斯叫阿穆尔河。布市是俄罗斯远东地区第三大城市，是阿穆尔州的首府，距离莫斯科8000公里，坐火车要七天。

    我住在黑河市火车站旁边的小旅社里，旁边就是远东国际旅行社。老板娘一大早就带我去黑河市游客中心，照相、填表、交钱，240元，新年上班第一天，我第一个办。十点钟，护照办下来了。老板开着车送我去大黑岛边境口岸，和另一个旅行社的三名男子一起，组成一个小团。在导游，一个五十来岁的矮胖大妈带领下，前往俄罗斯布市两日游。

    先是在中国一侧换卢布，1：8.5，然后边检，等。12点，上了公交车，从一座浮桥上过去，到了俄方一侧，又是边检，仔细核对护照。

我看到俄罗斯美女了。那些边检员，二十多岁，三四十岁，都有。身材都好，苗条。淡黄头发，蓝色眼睛，高鼻梁。因为屋子里都暖和，穿得也少，腰小臀翘，只是事业线太差。我们团就四个人，过个边境要半个小时，工作效率太低。

    走出边检大厅，就看到俄罗斯大街了，风貌一下子就变了，从刚才的中国东北风格，变成了俄式欧洲风格。楼房最高五层，车也少，人也少，公路旁边行道树倒是一大棵一大棵的。主要是几十年，上百年的白杨树，光秃秃的，树下都堆着脏兮兮的雪。

    导游联系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瘦高男子开车，络缌胡子，苦瓜脸，开着个右边驾座的丰田车，又像面包车又像公务车，可坐五六个人。导游和司机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大通，大家便上车。车行在大街上，现在是白天，大太阳，中午一点过，对面来的车都开着近灯，虽然不太亮，但是也奇怪啊。问导游，她说是欧洲标准，规定的。

    先去吃饭。走进去，仿佛是个酒吧。仔细一看，从装修装饰，到墙上到处乱喷乱涂的状况，以及音乐，灯光的布置……，它就是一个酒吧啊！可能是为了增收，客串一下午餐吧。

    午餐是西式的。烤面包，沙拉，一小盘米饭，上面一块黄鱼，煎鸡蛋一样，还有一碗菜汤，菜是切成丝的青菜一样，味咸，有点蛋花。另外还有一杯茶水，红茶一样，甜的。

    第一站是参观博物馆。一个二十多岁的美女，一米六七，苗条。穿一件浅蓝色毛线衣，用中文给我们讲解，内容有阿穆尔的矿产、动植物、人文、历史，后来就变成了苏联卫国战争的介绍了。当时，我就在想，老毛子哎，这地儿一百多年前都是中国的，是《暧晖条约》才从中国割去的，现在倒成了俄罗斯人先来了，哼！这样的介绍，是给不知道中国近代史的人先入为主的文化洗脑啊！也不知道这小妞是有意还是中文半生不熟，几乎每一句，最多隔两三句，她就要说一句：“在这儿我们可以看到阿穆尔的……”，然后才说具体内容。这就是在反复强调，强化意识！

     再去参观东正教堂。门口一个俄罗斯女人，四五十岁吧，穿一件黑色大衣，有点脏，拿着个玻璃杯在你面前摇动，意思是要钱买酒喝。教堂里就是些圣经故事，当地人买了细长的蜡烛点燃，插在祭台上，然后祷告。

    列宁广场，就是一片空地，有列宁塑像，有干了的水池，有一个小小的滑冰场，周围有一些冰雕。不远处就是黑龙江，导游指着堤外的一片河滩说：“俄罗斯把河滩往河中间修了三四百米，这样，把水流往中国那边逼，两国以河中心为界，就向中国靠过去了！”同行的人说：“俄罗斯那么大，还在乎这一点？”导游说：“老毛子，黑啊！”

顺着河滨大道行走，太阳正照在雪地上，俄罗斯人也在这儿散步。有年轻女人，推了个婴儿车，慢慢走。婴儿也就一两岁，还有几个月大的，露着脸，红扑扑的。导游说，这是他们的习惯，从小不怕冷。那些五六岁的孩子，粉嘟嘟的脸蛋，穿得棉滚滚的，真是一个个洋娃娃。

导游介绍起俄罗斯的生活情况，一般工资相当于人民币两三千元，像刚才博物馆里那个帮大家挂衣服的胖大妈，退休金一个月一千多，又找个工作，一周上五天班，一个月可以增加七八百块收入。他们就吃面包、黄油、牛肉、鸡肉、牛奶，不吃羊肉。人们不做小生意，懒，休闲，但家里都收拾得挺干净。

    后来，导游又带我们去富人区参观。走进俄罗斯家的小院子，有七八百平方吧，一座两层别墅，只有老两口，男的退休前是公路局长，女的是牙医，都六七十岁了。导游说这儿种了什么，那儿种了什么，现在到处是雪，只剩下几棵不大的树。

    屋里也就是强化木地板，家具都是旧的，相当于中国一个中产家庭十几二十年前的摆设。导游要大家每人给十块钱给老人家，算是参观的打搅费。老头老太很高兴，比划着要和我们每个人照相。阳台隔间的桌子上还有一张中国政区图，老头要我们指出从哪儿来，他还比划说他去过中国海南岛，两次。

    别人的生活习惯跟我们不一样，也不好去评价好不好。

    完了导游又带我们去参观火车站。没有人验票，大门敞开，我们便来到站台铁轨旁，正有一列火车在那儿停着，一些人正在上车。列车员在门口看着，也没见上车的人出示车票。导游说，他们不验票，但是在车上查出你逃票的话要重罚。我们又走进车站候车厅，没有候车的旅客，就只一两个铁路警察，另有两个报刊亭里各坐了一个年轻姑娘。

    四点过，来到宾馆，大厅前台几个美女，真的苗条加漂亮。想起导游说俄罗斯女人，四十岁以下就是白桦树，苗条，四十岁以上是水桶，吓人。大厅里贴着中文告示：“酒店里禁止吸烟，违者罚款5000卢布！”

     2017.2.3下午于俄罗斯布市亚洲大酒店

布市旋转餐厅

文 / 周子云

    彩灯，旋转彩灯，还有星星点点的彩灯，射在半圆形平台上。平台一角，放着一架白色的支架钢琴。音乐响起来，房间里响起了 摇滚的音乐，不过声音不大。

    大厅很大，除了舞台周围，到处都整齐地放着餐桌，椅子。靠墙，每桌五张椅子。桌顶一盏吊灯，亮亮地照在桌子上。右边是吧 台，一大溜都是吧台，连带着放食物的台子和前面放酒的吧台。各种食物，先是蔬菜类的，然后沙拉，各种沙拉，再是各种肉食 类的，如牛肉、猪肉、火腿、大块鸡肉、各种鱼肉，还有黑面包，好像有五六十种吧，当然是自己去取了。

    餐厅在十六楼，先要在十五楼去存外衣，所以，餐厅里，俄罗斯美女都穿着裙子，各色的裙子，还有穿着夏季薄纱衣服的，都亮 着大腿呢，尽显窈窕身材。屋子里暖气足，很暖和。

    啤酒是免费的，黑啤、黄啤，一大杯，慢慢喝。这里是布市的一个高档消费场所，要预定位子呢，据说今天晚上有300多俄罗斯 人在这里度周末。1300元一人，当然了，是卢布，合150多元人民币，俄罗斯人平均工资才两三千，这也算是高消费了。

    旁边隔桌不知是过生日还是结婚的——导游说他们一般都是周五结婚。二十来人，拼了三四桌，桌上摆了一大捧鲜花，玫瑰花， 粉色。一个女的，三四十岁吧，坐在最里面，穿得少，露背，露事业线，很棒的事业线。吃得高兴了，同桌的都大声地吼起来， 谈笑着，不停要喝酒。过了一阵，大家叫起来，原来是旁边那位男士，五十多的样子，拿出一个礼盒，打开，是一件乳白色的晚 礼服，大家都高兴地叫起来，叫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照相。于是大家又喝酒……

    俄罗斯人的桌子上，各种食品放了很多，然后，放着球状的大酒杯，就像足球世界杯的奖杯一样。大家围着桌子慢慢吃，慢慢喝 ，慢慢地谈论着，这就叫享受生活。

    我围着大厅转了一圈，在窗口看到了远处黑河市闪烁的灯光，突然觉得脚下在动，低头一看，原来这是旋转餐厅，就是坐在中间 这一圈桌子在慢慢转动，难怪这一圈坐的全是俄罗斯年轻男女。

    年轻的俄罗斯姑娘，身材确实好啊，那腰围，好像只有盈盈一握，因为穿得少啊，还是高腰的，自己就露出来了。脸上，整个脸 庞好像大理石雕刻而成，棱角分明，还白嫩白嫩的。瘦削，鼻子翘，鼻梁高，嘴皮薄，下巴尖。眼睛？眼睫毛长长的，黑黑的，眼睛一翻，黑眼儿多，高贵！

    也有胖的，那吨位，说啤酒桶都小了，有两米以上腰围吧？丰乳肥臀？错了，那就是胸前吊了两个盆子，腰下吊了个罗筐啊，吓 死你啦！

    但是，这样恐龙级的毕竟不多，养眼的更多些。卷发，留海剪得整整齐齐的，银色头发；也有黑色头发的，染的吧？就坐在那儿 吃，不停地吃，不时还照照镜子，看妆容弄花了没有。

    有小女孩儿在舞台上跳了起来，白衣、黑裙、白长袜、黑皮鞋，金色头发，扎了两个羊角，真是洋娃娃一个。随便动一下，都很 美。又来俩小孩，七八岁吧，蓝短袖、牛仔短裙、黑长袜，后脑勺一根长辫子，和另一个粉色衣服、黑色短裙、白长袜、粉皮鞋 的小女孩儿拉着手，随着音乐动起来，十分快乐！

    恰逢今天是我身份证上的生日，过边检的时候那个俄罗斯大嫂还祝贺我呐。同行的人都举起酒杯，祝我生日快乐。在这特殊的时 间，特殊的地点，我也算过了一个特殊的生日吧！

    2017.2.3立春之日于俄罗斯布市亚洲大酒店旋转餐厅

关于教育问题

文 / 周子云

    俗话说：“三句话不离本行”。我是搞教育的人，当然对教育的内容和方式很敏感。在俄罗斯布市走了一圈，也就有了一些思考，不吐不快。

    先说对成年人的教育。我们去的第一站是布市的博物馆，后来我问过导游，为什么这样安排，她说是俄罗斯方面要求的——老毛子，厉害啊!

    进门就叫你脱衣服，外套必须脱，免费寄存的。一个胖大妈，在柜台后接过来，挂在那一排排的挂钩上，给你一个有编号的小铁牌子。人家说这是规定。虽然说室内有舒适的温度，但也没有到必须脱的程度——仪式感，就要让你知道“规矩”！先给你个下马威，然后去听他们的历史，1871年建布市的历史，那是中俄《暧晖条约》签订的那一年！老毛子割了我们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过去，把中国人赶尽杀绝，用铁丝穿在长辫子上，用轮船从江水中一串串拉过去，不走的就杀，杀了抛入黑龙江。今天，博物馆里陈列的是他们的枪、炮，和当时生活的场景，穿的衣服，用的用具，闭口不谈中国人在这片土地上世代耕耘的历史，给人印象这儿从历史上就是他们家的！

    这就是教育，这就是文化！

    然后第二站是参观东正教堂。还是文化，还是教育！也有专门的中文讲解，免费的。讲圣经的故事，讲上帝创造人类，等等。就看到他们的公民十分虔诚地在神像面前祷告，右手三根手指合拢，上、下、右、左点两遍，阿门！

    在列宁广场的列宁塑像基座上，以及英雄广场的浮雕下面，都放着几个花篮，导游说他们国家规定，结婚的人必须到这两个地方去献花篮。

    在列宁广场和滨河大道上，我看到了许多孩子，这就引起了我对孩子教育问题的对比思考。

    列宁广场就是个游乐园，不大，也没什么游乐设施，只是有两处有一米多高的墙，算是树林和滑雪场的围墙。两处墙上都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上面走，一边跟了个爷爷，就在不远处走着，也不怕孩子摔下来。那些两三岁的孩子，也就在雪地上走，到冰雕那儿坐一会儿，再走。大家都漫无目的，就是游玩。据说今天天气好，才零下十来度，都出来晒太阳。在一个长凳上，坐了一个女子，二十多岁吧，她面前放了一个婴儿车，在一件浅蓝的小羽绒被下，一个如蜡人似的小洋娃娃脸露出来，还在眨眼睛呢。导游一问，才三个月大。想想我们三个月大的婴儿，裹得那才叫严实，更不会在零下十来度的冰天雪地里长时间停留了。

    孩子们便在雪地里随便玩着，有的还在吃雪糕。

    我们不是参观了火车站吗？小小的车站里面，也就一两百平方米吧，没有卖吃的小摊，那种摊在外面。倒是房间的三个角，都有一个书刊亭，第四个角是圣诞树，小木屋，还有房顶上的小鹿，旁边是圣诞老人。三个书亭里面全是各种书，起初我以为那大作业本样造型的是本子，想买一个，结果请售货员拿过来一看，是儿童读物，一段文字下面，又空一段，好像是留给孩子们写读后感的。许多书都是口袋书造型，就是不大，便于携带。虽然现在没有候车的人，也没有人买，但存在即合理，小小的车站三个报刊亭，也算是奇葩了！

    晚上我们不是在旋转餐厅吃饭吗？导游说等酒喝得差不多了，俄罗斯人就会上台去跳舞。我们没有等到大人上跳舞就走了，倒是在我们用餐的那两三个小时中，一直有四五个孩子在上面玩、跳。大的七八岁，小的两三岁。两三岁那个女孩和一个五六岁的女孩一直围着那两个七八岁的女孩跑圈。有一次，那个大女孩一退，把刚跑到她后面的小女孩撞倒了，大女孩吓了一跳，愣在那儿了。小女孩爬起来，又跑去玩了。想想这场景要是发生在我们周围，那家长之间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呢。他们，没人去管，大人们正忙着喝酒，吃东西呢。小孩子，一边玩去吧。

    想起了曾经在捷克首都布拉格街头看到的一幕，一个年轻的母亲骑着自行车在前面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骑着两轮小车在后面使劲蹬。在一个缓坡处，车倒了，小男孩摔倒在地上，叫了一声。母亲停下车，回过头来，就那么看看着孩子。孩子从地上爬起来，自己把车拉起来，骑上去，又走。街上的行人也各走各的，没人去管。

    想想我们自己在孩子教育上的种种表现吧，“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什么都不放心，所以，大学毕业了，除了“啃老”，什么都不会。

    教育，需要我们每个人，从自己做起，从身边做起。

    2017.2.4于布市亚洲大酒店813室